孙觉谦沉声应道：“末将也觉得事情有奇怪之处，现在我就下令，尽可能地俘虏对方的战士，等到大战之后，我们再细细审问便是。”
不论海寇有何奇特之处，至少此战他们是必胜的，需要任何情报，从俘虏的口中审问，比此时猜测要靠谱得多了。
张子扬微微点头，也同意了改变作战策略，尽可能地俘虏对方战士。
但是之前他们为了阻止敌人可能从战场的另一端顺风而逃，他们现在改变策略，要以多俘虏敌人为主，那么进攻之时便无法做到肆无忌惮。
张子扬认定，哪怕他们全力进攻，也未必能在海寇首领逃走之前，先一步把他们截下，既是如此，那无非就是此战战果多少的问题。
相对于以后再与他们交战，提前拿到充足的情报，主动放弃一点战果也不是大事。
……
九隆幸还不知道他刚刚自鬼门关转了一圈，更不知道张子扬与孙觉谦的决策，给了他逃走的机会。
他已经得到回报，有两股官军开始包抄自己的退路。
九隆幸表情不变，直接下令一队战船再迎战上去。
以现在的战况，他们行狙击之事，等于是用自己的命来拖延时间。
也只有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才能帮九隆幸挽回一线生机。
他们终于在全面溃败之前，先一步把后方的九十八艘战船集结起来。
九隆幸没有考虑再等待尚在集结之中的同袍，直接挥手下令，全军撤出交战海域。
他遥遥地看着，正从各个方向虐杀自己同族战士的大乾官军，特别是看着那隐隐浮现的大乾皇室御旗，似是要记住，自己西出大军，兵临大乾王朝，是在谁的手中吃到了首次败仗。
东郭弈狼狈却又感激地登上了九隆幸的帅船。
“九隆大人，你在败退之际，尚不忘记我和众兄弟，真是让我服了！以后大家便是一家兄弟，再无分彼此！”
九隆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借着这一战，完全收服东郭弈本就是他们定好的计划，只是他们没料到大乾官军的英勇善战，为此付出的代价过于高昂了。
更别提，本来视为此战的“肥羊”的商船队，更是他们无法触及的美梦。
他们唯一做到的只是保存了主要战力。
“东郭老大不必客气，我们视下海寇为一家。”
“此一战，更可见大乾水师不仅在战船队实力上，远胜于我们，甚至在兵法战策上，也非我们能比。”
“还望东郭老大尽快把这一战的过程宣扬出去，同时转告其他的海上首领。大乾水师已经今非昔比，若我们不能团结一致，早晚会被官军各个击破！”
九隆幸不愧是枭雄人物。
现在他们的初战大败，蒙受的损失已经无法改变，既是如此，那就要尽快挽回自己的损失。
他们在倭国群岛也建有大量的船坊，其中造船的工匠，更是远胜过众多海寇。
但是，造的速度是远比不过他们的损失，最有效的手段还是直接把其他海寇的战船“变成”自己的！
东郭弈在此战中没有被抛弃，心中已经生出感激之心，哪怕被九隆幸当枪使，也低头认了。
“请九隆老大放心，自今日起，你我就是自家兄弟，我一定会尽力宣扬，促成各位老大与九隆老大你会盟，共商大计！”
等送走了东郭弈，九隆幸的神色直接沉了下来。
此刻在他身旁的，全都是倭族大军的亲信将领。
“可恨的大乾皇帝！竟然如此戏耍于我！”
九隆难也是脸色铁青，把粗略统计的损失数量上报给自己的兄长。
“家主大人，大乾所使用的战船，其在海上的作战能力远远超过我们的认知。”
“假如不是大人您当机立断，强令箭鱼队等断后，单纯比拼速度的话，我们恐怕难以甩掉大乾水师。”
这还是多亏了风向对他们有利。
靠着撑起的大帆，可以极大地弥补海船本身的速度差距。
毕竟，以现在的造船工艺，再高明的机械结构，再多的浆板手，也无法与风力相提并论。
“再这些毫无用处！”
“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吞掉其他海寇壮大自身势力。”
“等到东郭弈把其他的海寇骗过来，我们不能心慈手软，必须要直接动手！”
之前，九隆幸还想依着自己预想中的计划行事。
他知道这些海寇的性格重“义”，自己也按照海寇的规模来，尽力展现他手胸襟和力量，从心理上解除其他海寇对于自己的抵触，直接征服他们，令之为自己效力。
可是，受到张子扬重创的他，再也没有这种从容了。
那又如何？
他们倭族本来也不需要学习中原人，讲什么礼认廉耻，只要能充实自己的力量，哪怕撕破脸皮，丢掉自己的信义，也毫无问题！
……
九隆幸舍掉的所有战船，全都被大乾水师歼灭。
可惜的是，纵是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局势，他们得到的俘虏，也远远少于预想。
那些战船上的异族，宁可随着战船一起沉到海底，也不愿意主动投降，其悍勇与死战的意志，令大乾官兵也为之动容。
当然了，身在绝望之中，哪怕有再多人带着死战之心，也不可能影响到所有人，张子扬还是得到了他期望中的俘虏。
而且，经过此战，他们完全失去了与大乾官军对抗的意志，又没有寻死的勇气，孙觉谦略施手段，就让他们乖乖出自己的身份和背景。
“什么？倭族？”
听到这个名称，张子扬的眉头都挤成了一个“川”字。
“正是，那是我大乾外海极东之处的一个异族，听闻他们已经建国，名号便是倭国。”
“倭国与我大乾王朝向来没什么交集，却不曾想到，他们早就建立起如此强悍的水师，而且还直接与海寇联合，想要劫杀我们大乾的商船队。”
孙觉谦此时也带着几分后怕。
这件事情，他事前都没有得到半点儿情报消息。
若非是陛下亲自主持水师大局，而且带领商会给他们所用的战船进行改装，不定他们会在倭国船队身上付出巨大的代价。
此一战，他们最大的成果，不仅是保住了北上的商船，更是警觉到倭国对于大乾王朝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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