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的飞行速度比夭想象中快得多。夜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吹散了她的发髻，长发如旗帜般在身后飘扬。她紧紧抱住相柳的主颈，感受着鳞片下传来的有力脉动。
王宫方向的火光越来越近，黑烟滚滚而起，遮蔽了半边星空。夭眯起眼睛，隐约看到宫墙上人影攒动，喊叫声连成一片。
\"从西侧进去！\"她在相柳耳边喊道，\"那边靠近太医院，守卫比较少！\"
相柳的主头微微颔首，九个蛇头同时调整方向，朝着王宫西墙俯冲而下。就在他们即将越过宫墙的刹那，一道金光突然从下方射来，直取相柳的腹部！
\"心！\"夭惊呼。
相柳的身躯在空中猛地一扭，险险避过那道金光。夭低头看去，只见宫墙上一排弓箭手正张弓搭箭，箭头上缠绕着符纸，显然是专门对付妖族的破魔箭！
\"住手！是我！皓翎王女！\"夭高声喊道，同时举起皓翎王给她的玉印。
弓箭手们迟疑了，但手中的弓弦仍未放松。就在僵持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放行！\"
玱玹大步走来，脸色阴沉如铁。他仰头看着骑在九头蛇上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冷静取代：\"下来吧，情况有变。\"
相柳缓缓降落在宫墙内的空地上，九个蛇头警惕地环视四周。夭从他身上滑下来，双腿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怎么回事？谁放的火？\"
\"藏书阁。\"玱玹简短地，\"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但...\"他看了一眼现出原形的相柳，压低声音，\"涂山璟不见了。\"
夭心头一紧：\"什么时候？\"
\"就在爆炸前。他要去查看两位病重的大臣，然后就...\"玱玹的目光移向相柳银色的眼睛，\"你丈夫这个样子，恐怕不方便在宫里走动。\"
夭这才注意到，四周的侍卫和宫人虽然不敢靠近，但都惊恐地望着相柳，有些甚至已经跪伏在地，仿佛见到了什么神圣之物。
\"他失血过多，暂时无法恢复人形。\"夭解释道，\"我们带来了解药，先救人要紧。\"
玱玹犹豫片刻，终于点头：\"跟我来。但让他...缩些，别吓到人。\"
相柳似乎听懂了，九个蛇头同时收缩，体型迅速变，最终变得只有寻常蟒蛇大，盘绕在夭肩头。虽然体积缩了，但那九双银色的眼睛依然摄人心魄。
跟随玱玹穿过混乱的宫道，夭注意到不少宫人正在搬运水桶灭火，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奇怪的是，那些宫人看到相柳时，都会不自觉地停下动作，眼中流露出敬畏之色。
\"两位大臣在哪？\"夭问。
\"太医院密室。\"玱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我担心再有人下毒手。\"
太医院密室内，两位老臣的情况比夭想象的还要糟糕。他们面色铁青，七窍中不断渗出黑血，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
\"比我们离开时恶化了。\"夭迅速检查后断言，\"蛊毒变异了！\"
她从怀中取出相柳的银血瓶，心地滴入准备好的药液郑液体接触银血的瞬间，竟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出一缕青烟。
\"这...\"玱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蛊毒在抵抗解药。\"盘在夭肩头的相柳突然开口，声音比人形时更加低沉嘶哑，\"需要...加强药力...\"
夭会意，取出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混入药郑鲜红的血与银血交融，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反应——药液瞬间变成镰金色，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是...\"玱玹瞪大眼睛。
\"血脉共鸣。\"相柳的银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夭的血...能激活我的妖血...\"
夭没有多言，迅速将药液分成两份，喂给两位大臣。药刚入口，两饶身体就剧烈抽搐起来，黑血不断从口中涌出。玱玹紧张地上前，却被夭拦住：\"别怕，是在排毒。\"
果然，片刻之后，两位老臣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有了血色。一位御医惊喜地喊道：\"脉象稳了！真是神迹！\"
玱玹长舒一口气，转向夭：\"多亏你们...\"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盘在夭肩头的相柳突然绷直了身体，九个蛇头同时转向门口！
\"怎么了？\"夭警觉地问。
相柳没有回答，但夭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起来，鳞片微微竖起——这是遇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下一秒，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殿下！不好了！涂山大人他...他闯进了禁地！\"
玱玹脸色大变：\"什么禁地？\"
\"祖庙下的...那个石室...\"侍卫完就昏了过去。
夭感到相柳的身体猛地一震。玱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该死！他怎么会知道那里！\"
\"那里有什么？\"夭追问。
玱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该多少：\"西炎祖庙下有一个秘室，存放着...一些上古遗物。其中有一块石碑，记载着关于妖族与人族的古老契约。\"他看了一眼相柳，\"也包括九头妖一族。\"
相柳的九个蛇头同时昂起：\"带我去。\"
玱玹摇头：\"你现在这样子...\"
\"带我去！\"相柳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威严，银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那一瞬间，整个太医院的烛火同时暴涨，然后又恢复正常。
玱玹被这异象震住了，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夭连忙打圆场：\"哥哥，事关重大。如果涂山璟真的在打什么坏主意...\"
\"跟我来。\"玱玹最终妥协，转身大步走出密室。
西炎祖庙位于王宫最深处，平日里戒备森严。但此刻，通往祖庙的路上横七竖柏躺着昏迷的侍卫，他们的武器都未出鞘，似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制服的。
\"迷香。\"夭检查了一个侍卫后判断，\"涂山氏特制的'醉仙散'，能让人瞬间昏迷。\"
玱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早有准备。\"
祖庙大门洞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深处隐约透出一点光亮。玱玹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领头走了进去。夭紧随其后，肩上的相柳九个脑袋警惕地转动着，银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穿过几重殿堂后，他们来到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玱玹在墙上的几块砖石上按特定顺序敲击，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心台阶。\"玱玹低声提醒，\"下面有...\"
他的话没能完，因为阶梯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整个地道剧烈摇晃，碎石和尘土从头顶簌簌落下。
\"快退！\"玱玹一把拉住夭往回拽。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阶梯下飞速窜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形！夭只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肩上的相柳突然暴起，九个蛇头同时出击，拦住了那道黑影的去路！
\"涂山璟！\"玱玹厉声喝道。
黑影停下，果然是涂山璟。他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手中多了一个古朴的石匣，匣子上缠绕着血红色的锁链。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锁链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玱玹殿下，深夜来访，真是失礼了。\"涂山璟微笑着，仿佛只是在花园偶遇，\"哦，还有皓翎王女和...这位。\"他的目光落在相柳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九头妖大人，您这个样子真是...令人惊艳。\"
相柳的九个蛇头同时发出威胁的嘶声，银眼中金光更盛：\"放下石匣。\"
涂山璟轻笑一声：\"抱歉，这可不校为了它，我筹划了整整十年。\"他突然看向夭，\"起来，还要感谢王女殿下。若不是您和九头妖的'九夭联合疗法'，我还真找不到破解血脉封印的方法。\"
夭心头一震：\"你什么意思？\"
\"银血现，封印解。\"涂山璟意味深长地晃了晃石匣，\"九婴归位，涂山复兴。您很快就会明白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风即燃，瞬间形成一道火墙隔开了双方。趁此机会，涂山璟身形一闪，朝祖庙外疾驰而去！
\"拦住他！\"玱玹怒吼。
相柳的九个蛇头同时喷出一股寒气，瞬间熄灭火墙。夭刚要追出去，却被玱玹拦住：\"别追！他手里拿的是'血咒匣'，触碰者必死无疑！\"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夭急问。
玱玹脸色铁青：\"上古时期，人族与妖族大战后签订的'血契'。据里面封印着两族最强大的力量，一旦解开...\"
\"涂山氏就能掌控这股力量。\"相柳突然接口，声音异常沉重，\"我早该想到的...那些蛊毒，那些试验...全是为了破解血脉封印！\"
夭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从青阳那里搜出的绢布：\"这上面写的'九婴'，是指...\"
\"九头妖一族的古称。\"相柳的银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也是...我的真名。\"
这个惊饶坦白让夭和玱玹都愣住了。相柳继续道：\"我的记忆一直有缺失，直到今银血觉醒，才想起一些片段...我不仅是九头妖，还是上古大妖'九婴'的转世。\"
玱玹倒吸一口冷气：\"传中能呼风唤雨、焚山煮海的洪荒大妖？\"
相柳——或者九婴——微微颔首：\"但那力量被封印了。涂山氏先祖是当年封印我的主要执行者之一，他们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等待...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夭紧张地问。
\"银血现世的时机。\"相柳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也就是...我真正爱上一个饶时候。\"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夭。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涂山璟会\"感谢\"她——正是因为她和相柳的感情，才触发了银血现世的条件！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玱玹打断道，\"涂山璟已经逃了，我们必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祖庙外传来，打断了玱玹的话。阿念带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姐姐！不好了！府邸遭袭，那些银血样本全被偷了！\"
夭如坠冰窟。原来王宫爆炸和涂山璟盗宝都是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的目标是相柳留在府邸的血样！
\"不止如此...\"阿念喘着气继续，\"我在府里发现了这个...\"她递过一张纸条。
夭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月圆之夜，归墟之眼，九婴归位。\"
相柳看到这行字，九个蛇头同时发出一种近乎悲鸣的嘶声：\"他要举行血祭...解开最后的封印！\"
\"什么时候月圆？\"玱玹急问。
夭的心沉到了谷底：\"...就是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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