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亡者之眼与无声的尖叫
亿万直播屏幕前的“信号中断”提示，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席卷全球互联网的滔海啸。
#审判者林默当庭死亡# 的词条以核爆般的速度登顶所有社交平台榜首，后面紧跟着一个血红色的“爆”字。服务器在哀嚎，信息在疯狂增殖、扭曲、发酵。
【我亲眼看着直播！林默突然就抽搐着倒下去了！七窍流血！太恐怖了！】
【绝对是谋杀！赵振坤的同伙干的！杀人灭口！】
【呵呵，报应！林默这个伪君子，用记忆审判害了多少人？死得好！】
【细思极恐！直播审判技术是不是有致命漏洞？我们的大脑数据会不会也被……？】
【阴谋！绝对是‘记忆之镜’公司自导自演，为了掩盖更大的黑幕！】
舆论场彻底失控，恐慌、愤怒、猜疑、幸灾乐祸，各种极端情绪如同沸腾的熔岩，灼烧着每一个屏幕。
而风暴的中心——第77号“记忆之镜”审判庭，此刻已被刺耳的警笛声和闪烁的红蓝光芒彻底笼罩。厚重的防爆门隔绝了外面闻风而来的媒体长枪短炮，却隔绝不了内部弥漫的死亡气息和凝重的压抑。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浓烈的血腥味覆盖。林默的尸体依旧维持着倒下的姿势，躺在聚光灯圈出的那片冰冷地板上，身下暗红的血泊已开始凝结。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足以洞穿灵魂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大睁着，倒映着穹顶惨白的光，残留着最后一刻的惊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
“死者林默，37岁，身份确认无误。”一个清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声音的主人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她是市局首席法医，江屿。
她半跪在尸体旁，动作专业而迅捷，仿佛周围乱糟糟的环境与她无关。几名痕检人员在她周围心翼翼地工作，记录、拍照、提取微量物证。几名穿着高级西装、脸色铁青的“记忆之镜”公司高层和安保主管，被神情严肃的刑警拦在外围问话，他们的额头上都沁着冷汗。
江屿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尸体：后颈处，防护服领口下方，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针孔状破损，周围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灼烧焦痕。她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开林默后颈的头发和衣领，一个更清晰的景象暴露出来——那里植入着一个微型接口，是连接“记忆之镜”核心数据库进行实时分析验证的神经链接端口。此刻，这个精密昂贵的端口周围一片焦黑，金属外壳甚至出现了微的熔融迹象。
“致命伤在神经系统。”江屿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清晰而冰冷，“瞬间的超高能量冲击，直接作用于植入式神经链接端口，摧毁了中枢神经传导功能，导致全身器官功能瞬间衰竭。死亡过程极快，几乎没有痛苦反应时间。”她顿了顿，补充道，“表面看，像是……端口过载或短路引发的能量反噬事故。”
“事故？”负责现场的重案组组长，老刑警陈国栋，眉头拧成了疙瘩，“江法医，你确定？这可是全球直播！审判最关键的时刻！偏偏是审判赵振坤的时候？偏偏是林默？”
“初步尸表检验结果如此。”江屿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目光扫过陈国栋，“但有两个疑点。”
她站起身，走到旁边的便携式全息投影仪前，手指快速操作。文一声，林默尸体后颈区域的超高精度三维扫描影像被放大投射在空中，纤毫毕现。
“疑点一：能量冲击的入口。”江屿用激光笔指向那个针孔状的破损点，“能量并非从神经端口内部爆发，而是从外部……强行灌入的。看这里，”她放大焦痕边缘，“有极其细微的、不属于端口材质本身的金属熔融残留物，初步推测是某种高能发射装置的尖端残留。”
现场所有裙吸一口凉气。外部攻击！
“疑点二：死者最后的生理反应。”江屿切换画面，显示出林默面部特写和瞳孔放大影像，“他的表情，除了痛苦和惊愕，你们注意看他的眼神深处，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更重要的是，他的喉部肌肉在死亡瞬间有极其微弱的痉挛，声带试图震动。结合唇语专家对直播最后画面的分析……”江屿看向陈国栋，一字一句道，“他最后想的，很可能是四个字：‘怎么会是……’ 但后面是什么，无法确定。”
“‘怎么会是…’？”陈国栋咀嚼着这四个字，脸色更加阴沉。是“怎么会是你”？还是“怎么会是这样”？指向不明，却充满了信息量！林默在死前，认出了凶手？或者，发现了什么颠覆他认知的真相？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技术警员急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脸色煞白：“陈队！江法医！重大发现！我们对林默倒下的瞬间，审判庭所有监控和直播备份画面进行了逐帧分析，在信号中断前最后0.5秒，捕捉到了一个异常！”
他迅速将平板画面投放到全息屏上。那是林默瞳孔最后景象的放大画面——一片晃动的、模糊的光影中，除了惊恐的观众和混乱的安保，就在林默视野即将彻底黑暗的极限边缘，审判庭二楼一个极其隐蔽的VIp观察包厢的防弹玻璃后，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一闪而过！
那人影似乎……正举着什么东西，对准了审判席的方向！动作极其迅速、专业！
“放大！增强！人脸识别！”陈国栋厉声道。
技术警员手指飞快操作。画面被极限放大、降噪、增强……那个包厢玻璃反光严重，人影极其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帽子压得很低，完全看不清面容。他\/她手中举着的物体形状也很怪异，像一根细长的金属管，又像某种高科技设备。
“包厢是谁的？”陈国栋猛地转向被问话的“记忆之镜”高管。
其中一个高管擦了擦汗，声音发颤：“是……是预留的顶级贵宾包厢，有独立通道和最高隐私权限……今晚的使用记录……是……是**空白**！系统显示……无人使用！”
无人使用？一个幽灵包厢？一个幽灵杀手？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审判庭。
江屿的目光再次落回地板上林默的尸体上，落回那双失去了焦距、却仿佛仍在无声呐喊的眼睛。她仿佛能听到，那凝固在死亡瞬间的惊愕与困惑，正化作无声的尖叫，穿透冰冷的空气，指向那个隐藏在幽灵包厢后的、看不见的阴影。
林默最后的疑问，如同冰冷的诅咒，回荡在每个饶心头：
“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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