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东京,老爷的心思总让人琢磨不透,淅淅沥沥的雨来就来。
陈婉约屋内。
这位温文尔雅的陈家姐换了一袭素衣,相比于出门去寻书生时候的刻意雕琢,这会儿头上仅仅是简单地挽了个头花。
怀中抱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倚窗观雨,双目清愁。
打从书生所在的乡塾回来以后,一直到现在,这位大姐都有些闷闷不乐。
明明是锦衣玉食的陈家长女,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她却没有寻常大姐的傲气。
在她身前茶桌之上放置了一套品相极好的十二件大玉川先生。
中间摆放着的一件茶宠更是别开生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
那是陈家姐的属相,若瞧的仔细些,会觉得那兔子真是雕琢的细致极了,尤其是灵动的眸子简直是工匠的神来之笔。
自家姐闷闷不乐,荷也自然跟着发愁,自己家大姐总是对那书生念念不忘,眼下自家姐打从乡塾回来以后像是丢了魂似的滴水未进。
荷每每在一旁试着些宽心话,陈婉约也不应声,也不答话,也不清楚到底听心里头没有,就是点点头随后继续发呆。
也许道理她都懂,可是感情这种事儿,哪是她自己能够左右的?
屋外头有人敲门,大概是院里的丫鬟又来送这一餐的吃食。
荷起身过去开门,陈婉约这才不再一直盯着窗外,而是举起怀中搂着的白猫,同它两两相望。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它讲话:“以前我总是自视甚高,打不缺吃穿,学零诗理文章便觉得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清高女子,想着将来我的夫君啊,即便不是那金銮殿上官家钦点的状元郎,也得是个为国驰骋沙场开疆扩土的大将军,可直至遇见他我才知道,这世上圣壤理那么大,却又那么,父亲母亲不愿意我跟他在一起,兄长朋友们也是如此,这些其实我全都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
白猫当然不会听得懂她的话,不过却很合时邑喵了一声。
她探头将眉心贴上了猫咪的脑袋,黯然神伤,柔声道:“家伙,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单相思?”
陈婉约缓缓闭上眼睛,“倘若就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她觉着丢了什么,又好似从未拥有过。
从门口心翼翼端来了吃食的荷,看着自家姐蹲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模样,慌忙将手中餐盘放到桌上,赶紧跑到自家姐身前蹲下,心疼道:“姐是不是又在想那书生了?”
陈婉约睁开眼睛,脸上瞧不出表情,柔声道:“不是。”
荷有些怀疑,“真不是?”
陈婉约并未话。
荷叹了口气继续道:“姐您打惠心妍状,又知书达理,自然是会对性子善良又通晓笔墨之人有好感,但句荷不该的,姐您要拎得清好感和喜欢是不同的,况且,就算是言一千道一万,老爷和夫人那关最后也还是过不去的,况且那书生我瞧着对姐应当也没那意思,倒不是姐不好,只是怕不是那书生自知配不上姐,才干脆不敢见您,所以要我,姐咱要不就别惦记他了,好吗?”
“真不是。”陈婉约刚罢,眼泪便涌了出来。
然后荷温温柔柔问道:“那姐你怎么哭了啊?”
陈婉约意识到在荷面前失态,有些尴尬,搪塞道:“触景伤情而已。”
荷半信半疑,但瞧见姐愿意话了,就也算宽下心来,好似想到了什么,坏笑道:“姐莫不是在想那老道士所的正缘吧?”
陈婉约一头雾水,问道:“正缘?”
荷笑道:“姐该不会忘了吧,咱回家的路上碰到路边那老道士,给您算卦什么正缘就在今日。”
陈婉约闻言愣了一下。
荷瞧见陈婉约模样,凑上去好奇道:“姐难不成真在想这个啊?”
陈婉约笑了笑,站起身,双手抱着白猫,转身又望向窗外,怎么就忽然觉得景色比方才鲜艳了些。
这下荷又愣住了。
陈婉约自言自语道,“言念公子,温其如玉。”
随后转头对着发愣的荷问道:“这恰恰不就是形容的他吗?”
荷觉得有些不对,慌忙想断了自家姐的心思,可一瞧自家姐那模样,又换作声自言自语嘟囔道:“姐怎么不想想李公子名字还叫言玉呢......”
不知为何,荷话时无意间抬头看着自家姐的眼睛,虽是依旧呆呆地抱着白猫望向窗外,但总觉得好像多了一丝光彩,这模样儿,大概就是那些个书本上经常的“娉婷婉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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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之后出来,换了南枝准备的新衣裳,韩序觉得神清气爽,寻思着黑还要一会儿,便想起陈婉约下午的话,告诉南枝带他去书房看看。
南枝当然不会拒绝,欣然答应。
因为这件事,在她来之前荷已经对她特意交代过。
正是深秋,花水之间,全是清明,花草微动,细雨滴答。
两人几乎并肩走在亭廊里。
韩序寻思着,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从南枝这儿了解一下她对自家姐的看法,便问道:“你家姐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
南枝想了想,答道:“同其他姑娘不太一样,我家姐打就喜欢舞文弄墨,老爷,若姐是男儿身,保不齐真能能金榜题名呢,因为在诗词文章这一块,姐赋真的很好,甭管是笔墨书法,还是锦绣文章,姐从都是信手拈来,就连不少东京大人物瞧见了姐的作品都一个劲儿赞叹不已呢。”
韩序又问道:“那你家姐可有心仪之人?”
南枝听罢幽幽一叹,“时候姐便常,她将来的如意郎君,定然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英雄,但不知道怎么地,长大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偏偏喜欢上一个乡塾里的教书先生,倒不是教书先生不好,只是老爷夫人指定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起来,府上这几年最头疼的就是这事儿了。”
韩序点点头,瞧了一眼南枝,“你平日里也是负责伺候你家姐的吗?”
南枝答道:“我确实是姐院里的,不过荷姐才是我家姐的贴身丫头,但是姐人好,平日里待我们都很亲近。”
韩序好奇道:“那照你看,你觉着你家姐是怎么想她跟教书先生这事儿的?”
南枝闻言,疑惑的看了看韩序,悄声问道:“公子该不会是喜欢我家姐吧?”
韩序赶忙连连摇头,解释道:“那没有,我只是觉得陈姐待我很好,拿我作朋友看,我便想着多了解她一些。”
南枝看向韩序,笑了笑道:“其实公子就算喜欢我家姐也不奇怪,那些个公子哥儿,甭管是富家纨绔,还是高官子弟,只要见了我家姐,哪有不喜欢的?”
韩序跟着点点头,“这是自然,陈姐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定是有不少追求者的,但是......我确实真就是拿她当作朋友,所以才想了解一下。”
韩序既然这么了,南枝自然是相信了,她瞧得出,这个李公子是个坦诚的人。
毕竟这样一个穷且益坚,又一瞧便是心思单纯的公子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所以南枝若有所思道:“姐打便十分聪慧,又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所以我觉着,对于这事儿姐心里其实肯定是跟明镜似的,道理她都懂,但姐打也是个十分执拗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事儿,心里可倔着呢!老爷夫人又是很疼姐,也是拿她没什么好办法,这事儿到最后,还是要姐自个儿想通才校”
韩序称赞道:“有俏丽若三春之桃,又能清素若九秋之菊,我觉得陈姐很让人敬佩。”
南枝问道:“公子应当也是有些才学的,可是已经考取功名?”
韩序摇摇头:“我想南枝你瞧我衣衫褴褛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其实我并没有读过几书的,只不过是侥幸识得些粗浅文字,学问还尚未到家,哪里会考的上什么功名。”
南枝瞧了瞧韩序话时候的神情,看向韩序的眼神有些奇怪。
韩序疑惑道:“南枝是觉得我哪里的不对?”
南枝抿了抿嘴,道:“我觉得公子所,大概只有这一句不是心里话,读书人学圣人书本,哪个不是为了考取功名有朝一日报效朝堂?可我看公子,似乎是自己就没有这个念想,是身不得以吗?”
韩序没点头,也没摇头。
南枝见状,便认定了自己的话。
好可惜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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