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柱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管它是人是刀,来了太行山,就得按老子的规矩趴下。”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校官尸体旁掉落的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手枪),检查了下弹匣,还有三发子弹。
接着又从他雨衣内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张写满密码和简易地图的纸片,看都没看塞进自己怀里。
最后,他目光落在那校官血肉模糊的右手腕上,那朵青黑色的莲花纹身,被炸烂了一半,但花瓣扭曲的线条还在。
“军统的人,身上也烙这玩意儿?”刘铁柱用刺刀尖挑了挑那烂肉。
朱秀兰瞥了一眼,眼神像看一块石头:“‘莲芯’的副产物,级别越高,纹得越深。”
刘铁柱心头雪亮,真“山鬼”藏在暗处,用这些烙了印的缺提线木偶,甚至当炮灰。
他不再废话,一把架起朱秀兰:“走,这破地方是活靶子。”
两萨跌撞撞离开断崖,钻进下方更茂密也更陡峭的杂木林。
雨水把腐叶泡成了烂泥塘,每走一步都打滑。
朱秀兰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刘铁柱身上,那条伤腿拖在地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痕。
刘铁柱胸口和手臂的伤口也在不断渗血,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疼,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不敢停,耳朵竖着,捕捉着风雨声里,任何一丝异响。
“往…东北…”朱秀兰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下面有个废弃的转运站,日本人修的,有药,还可能有电台。”
刘铁柱没问你怎么知道,只是立刻调整了方向。
他现在信了,朱秀兰脑子里那个鬼东西,在这种时候比地图还管用。
在几乎垂直的陡坡上,手脚并用地滑下去几十米,扒开一片厚厚纠缠的藤蔓,一个半塌的用粗大原木和水泥加固过的洞口露了出来。
洞口上方刻着的“第七物资转糟”,几个日文字母已经风化得模糊不清。
里面黑黢黢的,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动物粪便的骚气扑面而来。
刘铁柱把朱秀兰心地放在洞口干燥处,自己端着冲锋枪,侧身闪了进去。
手电光柱扫过,里面空间不大,堆着些朽烂的木箱和空油桶,角落里还有一堆干草,像是被什么野兽当成了窝。
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果然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子,柜门上挂着把同样锈死的锁。
“哐当!”刘铁柱一枪托砸掉了锁头。
拉开柜门,里面居然真有几样东西没烂透:几盒用蜡封着的磺胺粉针剂,两卷还算干净的绷带,一瓶碘酒,最底下压着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件。
刘铁柱心中一喜,先把药品和绷带拿出来。
当他解开油布时,呼吸都停了一瞬,里面是一台保存完好的日军九四式六号乙型便携电台,虽然蒙着灰,但旋钮和表盘都完好无损。
“有救了。”他抱着电台冲回洞口。
朱秀兰已经自己用绷带,把腿上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正靠坐在洞壁上喘息,脸色白得像纸。
看到电台,她灰暗的眼睛里,也亮起一丝微光。
刘铁柱飞快地检查电台,接上旁边一个同样裹在油布里的备用蓄电池组。
幸阅是,电池似乎还有残电。
他拧开旋钮,熟悉的电子管预热嗡鸣声响起,表盘上的绿色荧光微微亮了起来。
“试试能不能叫通团部,”刘铁柱把耳机递给朱秀兰,自己拿起话筒。
朱秀兰是通讯科出来的,摆弄电台比他熟。
朱秀兰戴上耳机,手指有些颤抖,但异常稳定地开始调整频率旋钮,另一只手轻轻敲击话筒侧壁,发出特定的摩尔斯电码呼号。
洞外风雨呼啸,洞内只有电台电子管低沉的嗡鸣,和朱秀兰指尖敲击的哒哒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噪音。
刘铁柱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朱秀兰猛地坐直了身体。
“通了!”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对着话筒报出一串数字和代码,语速极快。
刘铁柱听出来,那是最高级别的遇险密语,报告位置和敌情。
短暂的沉寂后,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干扰的回复。
朱秀兰凝神听着,手指在膝盖上快速记录。
几分钟后,她摘下耳机,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了下去。
“怎么样?”刘铁柱急问。
“上头收到了…”朱秀兰的声音疲惫不堪,“最近的三营地离我们三十里,已经派人来接应,但要四个时。”
四个时!
刘铁柱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鬼气,加上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的“刀”,四个时太长了。
“上头还。”朱秀兰喘了口气,眼神变得极其凝重,“截获不明密电信号源,就在鹰嘴峰范围内容,只有重复的一组数字和一个代号。”
“什么数字?什么代号?”刘铁柱追问。
朱秀兰沾着血泥的手指,在潮湿的地面上,吃力地划出几个数字:
7 - 1 - 9
下面,又划出一个扭曲的符号,像一个抽象的莲花,旁边标注着两个汉字:
花 开
“7-1-9…花开…”
刘铁柱盯着地上那组沾着血泥的数字和代号,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这数字他太熟了!
鹰嘴峰地下工事保险柜的密码,顾明远(替身)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并蒂莲”关联数字。
现在,它成了从鹰嘴峰发出的、不断重复的密电内容。
“‘花开是命令。”朱秀兰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启动莲芯最终指令,她们要动手了。”
“启动?启动什么?怎么启动?”刘铁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痛哼一声,“那鬼东西在你脑子里,你知道对不对?”
朱秀兰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太阳穴的青筋剧烈跳动:“我…我不知道具体…指令触发…会…会强制同步…我感觉到…它在…烧…像烙铁…在烫…脑子…”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有瞬间的失焦和扩散,“信号在变强,她们在靠近。”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洞外风雨呼啸的间隙里,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咔哒”声。
像是坚硬的靴底,踩断了枯枝。
刘铁柱瞬间熄灭了手电,洞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洞口内侧的阴影里,冲锋枪冰冷的枪口,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耳朵捕捉着风雨声里最细微的异动。
朱秀兰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死死抱住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与脑子里那个试图,控制她的东西进行着殊死搏斗。
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
洞外的“咔哒”声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雨点敲打树叶和岩石的单调声响。
但这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窒息。
刘铁柱屏住呼吸,手指稳稳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蛰得眼角的伤口生疼。
他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不止一双眼睛,正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这个洞口。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咻…….
一发掷弹筒的榴弹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地砸在洞口上方。
“轰隆!”
剧烈的爆炸震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
顶部的泥土和碎石簌簌落下,洞口上方加固的原木被炸断了好几根,混合着泥石轰然塌陷下来,瞬间就将洞口堵死了大半,只剩下一个不到半人高的缝隙,透进外面微弱的光和冰冷的雨水。
呛饶硝烟和尘土,弥漫了整个山洞。
“咳咳咳…”刘铁柱被震得气血翻腾,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甩掉头上的泥土,第一时间看向朱秀兰的方向。
借着塌陷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只见朱秀兰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一动不动。
“秀兰。”刘铁柱心胆俱裂,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手指刚碰到她的身体,朱秀兰猛地一颤,自己撑着坐了起来。
她脸上全是灰土和血污,额角被落石砸破,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在昏暗中闪烁着一种非饶、冰冷的锐光。
她一把推开刘铁柱试图搀扶的手,动作快得惊人,自己挣扎着靠洞壁坐直,沾满泥血的手,死死抓住了身边那台九四式电台的送话器。
她的目光,穿透塌陷洞口那狭窄的缝隙,死死地投向外面风雨如晦的黑暗山林,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存在进行着无声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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