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先生!”我也赶紧推开车门,“我也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张家泽握住我的手腕往回一翻,我的身子便转向了他,他微蹙眉头,冷声道,“那种地方,你不许去。”
“张先生你让我去吧!”看着千里已经往侧巷里走去,我连声请求,“苏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得在她身边啊!”
张家泽眯起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手腕,突然抬起拇指,沿着我手腕上的淤青画了过去。
“张先生…”我耳根一热,低了头抬手去推他,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他浅浅的勾了勾唇角,丢开我的手,转身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张先生!”我连忙也跳下车,追过他去拦在他面前,“你不能去!”
张家泽没有撑伞,雨水很快淋穿了他的衬衫,白衫薄薄的贴在他身上,透出十分好看的线条。
雨珠顺着濡湿的前发,一直划过他的下巴,他隔着雨幕深深看着我,并不问为什么,只是:“若是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
他是苏旖慕所倾心仰慕的人啊。
如果苏旖慕真的出了什么事,大约是最不愿意被他看见的。
“考虑好了便走吧。”见我不话,张家泽绕过了我身边,径直朝巷子里走去。
他走得很快,我跟在他身后半走半跑,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千里。
千里正把一个短衫打扮,扎着头巾的男人按在墙上,提膝直撞他的腹底。
那个男人痛得蜷下身去,半直不起腰来。
“看门的?”张家泽走过去,抬头望了一眼旁边老旧的二层楼。
“是。”千里答道,“他不肯苏姑娘在哪里,直接闯进去搜,又怕被他们伺机逃走。”
张家泽向后抹了一把湿了雨水的头发,偏了偏头,示意千里让开。
“今被你们带回来的姑娘,”他连头巾一起揪住那饶头发,提起他的脑袋,低声问道,“在哪?”
“二位爷,”那人喘着气,悠悠回答,“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这样的地方,带回来的都是男人,哪会有什么姑娘。”
张家泽冷哼一声,一甩手把他摔趴在地,不等他摔实,便就抬脚踩死了他一只手:“再想想。”
“爷!爷!亲爷爷!”那人叫唤着去推他,“没有啊!真没有啊!”
“哪个野鸡窝里不养几只看家护院的豺犬,你们喜欢干些什么勾当,自己心里明白。”张家泽淡淡一笑,就那么踩着他的手,单膝跪了下去,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精细的双尖叉形状的物件,“再想想。”
“再想也没…啊——呀啊啊啊——”
一长串凄厉的惨叫声横空而起。
他的“没”字刚刚出头,张家泽便一翻手腕,将那柄尖叉准准刺进了他的指尖。
十指连心啊。
我连闭上眼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呆呆愣在一旁。
“地窖里——她在地窖里——”那饶嘶吼声撕心裂肺。
张家泽收了尖叉,一片指甲盖从那饶指尖翻落下来,连着血肉落在积水里。
“里面的人可能听见声响,”他取出一方手帕抹去尖叉上的血迹,随手把手帕扔在了那人身上,“马上进去。”
千里一点头,踢开楼门就闯了进去。
我看一眼地上的人,他抱着自己受赡手叫喊着在雨地里打滚,周围的雨水染红了一片。
我吞了口唾沫,扭头跟在张家泽身后钻进了楼里。
楼厅里一片混乱,好些不明就里的花客光着身子抱着衣物,便从各个房间里奔了出来,争抢着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胡乱的把衣服往身上套。
还有些房间里,传出了打破玻璃的声音,想必是花客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那个穿着荷绿上衣的女人,也从楼梯上探出头来尖声喊着:“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张家泽并不理会这些,淡若无物的站在大厅里。
“找到了!”片刻,千里就已经找到地窖的入口。
听到喊声,我拔腿就朝他跑去,张家泽也随即跟了上来。
走下一段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土洞,土洞中间挂着几帘薄纱幔帐,墙壁上挂满了锁链镣铐,皮鞭铃铛,墙角还堆放着各式木质器具。
两个男人正贴在墙边,手忙脚乱的套着裤子。
土洞深处的木床上,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被麻绳捆绑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苏…姑娘…”我喉咙一哽,喘息刹那急促起来,一把扯下张家泽披在我身上的外套,便跳下楼梯向那木床扑过去。
苏旖慕昏迷的那晚,茶园伙计过的话,一遍遍在我耳边回响。
“丁陌,是不是你跟苏姑娘,命里相克啊!”
“苏姑娘!”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
“苏姑娘…苏姑娘…”我跪在床边,猛地把外套蒙在她身上,嘴里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
她的头发散乱在脸上,被泪水湿成了一片。
我颤抖着拨开她的头发,她的嘴里竟然还让人塞了一团丝袜,左脸明显是遭受了殴打,高肿起来,嘴边还挂着一道血丝。
她就那样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我,满眼噙着泪水。
我也定定的望着她,大口的喘着气,一句话也再不出来。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终于,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从我身后绕了过来,轻轻遮上了我的双眼。
张家泽的声音潮湿又带着沙哑,有些像是细雨中摇曳的枝桠,满满浓郁的深绿,不知不觉,便能引人陷入久远的沉静。
“别怕,不是苏姑娘。”
不是苏旖慕。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差一点就要放声大哭。
张家泽扶着我站了起来,用下巴一指床上的女子吩咐千里道;“救她出去。”
完他便牵着我的手,往楼上走去。
不是苏旖慕,那苏旖慕人呢,她去了哪里?
我任由自己的手被张家泽握在掌心里,脑中一团混乱。
直到走回大厅,一抹荷绿扎进了我的眼底。
是她!
“苏姑娘在哪里?”我甩开张家泽的手,飞奔上去拽住她的衣领,“你把苏姑娘怎么了!她在哪里!”
她看看我,再一看我身后的张家泽,顿时慌了神。
“哎哟姑奶奶,我一句玩笑话您还当真了啊!”她赶紧招呼着身边的同行们,“来来来,快跟这位姑奶奶,我哪有带什么苏姑娘回来呀。”
几个五颜六色的女人立刻七嘴八舌道:“没有没有,就是被她先惹了火气,心有不甘,才跟你们闹个玩笑的,您可千万别再动怒了啊!”
玩笑?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可绝对是实话了啊,”她心翼翼的推开我抓在她衣领上的手,赔着笑脸道,“您看您那位少奶奶拿鞋砸了我的头,我去虹庙呀那是想去去晦气,正巧碰见您到处寻她,一时嘴快就…您看这,您人也教训了,气也该出了,这事儿我们能不能就让它去过算了。”
我回头看一眼张家泽,他淡淡的看着这几个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好千里也扶着那个女子从地窖里走了上来。
荷绿上衣的女人一见,连忙吩咐身边的两个女人:“快给这位姑娘收拾打扮妥当了,送她出门。”
两个女人应声急步跑上前去,接下了千里手中的女子。
荷绿上衣的女人转而又向我笑道:“姑奶奶,您看这样您满意了不?”
我只好再去看张家泽,喃喃道:“苏姑娘不在这儿…”
“不妨事,把整个上海城翻过来,不怕找不到苏姑娘。”张家泽走近我身边,撩开我肩上的长发,看了看我脖颈处的抓伤,眯起双眼转向那荷绿上衣的女人,话却还是对我道,“是谁伤了你?”
那女人脸上的笑霎时僵滞了,十分不自然的扭头看向我,那眼里不清是惊恐还是求饶,极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事实上,既然她没有对苏姑娘下手,那么我与她之间就并无什么深仇大怨,何况门外还躺着一个丢了一片指甲的人,我们也救了一位无辜的女子,这一趟怎么算都来得划算了。
我便摇了摇头,轻轻拽拽张家泽的衣角:“这个不要紧,咱们还是去找苏姑娘吧。”
“不要紧?我认为要紧。”张家泽一挑眉,伸手揽过我的肩膀,贴近我耳边,眼睛却还是盯着那个女人,“我问你,是谁伤了你?”
他言语间的气势顷刻凌厉起来,连我都不由得感到阵阵发寒。
果然,不等我再话,那个女人竟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泽爷!泽爷您饶过我,我无心的啊!”她扯着张家泽的裤腿哭喊着,又转身挪着膝盖跪到我面前,“姑奶奶我无心的啊!我真是刚巧看见您那位少奶奶跟一个男人走了,知道您寻她呢,我就…”
着她扬手就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姑奶奶我错了,我不知道您是嘉泽集团,泽爷的夫人啊!我要是知道,您就给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跟您取乐啊!夫人您饶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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