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老家祖宅的第一,奶奶就反复叮嘱我:“千万别吃街角那家包子铺的肉包。”
我追问原因,她浑浊的眼睛里浮现出恐惧:“三十年前,那家店的老板发现自己的独生女和混混私奔,气得发疯,把女儿做成了包子馅。”
“后来呢?”我毛骨悚然。
奶奶的声音变得诡异:“后来,他女儿回来了,还在店里卖包子。”
我以为是老人家的糊涂话,直到今晚加班回家,看见那家店还亮着灯。
老板娘对我招手,她年轻的脸和失踪档案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刚出笼的肉包,尝尝吗?”她笑着,嘴唇红得滴血。
搬回老家祖宅的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混杂着乡下特有的、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气息。老宅是那种很旧式的青砖瓦房,光线不大好,即使外面是晌午,屋里也显得阴翳。奶奶坐在堂屋那把吱呀作响的藤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薄毯。她年纪很大了,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上去,一双眼睛浑浊不堪,看人时总带着点茫然的恐惧。
我正忙着把行李箱拖进我时候住过的那间偏房,奶奶的声音又低又哑地传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囡囡,过来。”
我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她的手干枯冰凉,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奶奶,怎么了?”
她凑得很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记住,千万别吃街角那家‘刘记包子铺’的肉包。特别是那肉包,一口都不能沾!”
我被她的神态弄得有些发毛,那不只是叮嘱,更像是一种濒临崩溃的警告。街角确实有家包子铺,旧招牌,门脸也,我回来时瞥见过,似乎没什么生意,门可罗雀的样子。
“为什么啊?”我尽量让语气轻松些,“他家的包子不干净吗?”
奶奶的手抖了一下,眼睛里那点恐惧像水渍一样晕开,扩散到整张脸上。“三十年前……三十年前的事了……”她的声音飘忽起来,“那家店的老板,老刘,他那会儿发现自己的独生女秀珠跟镇上的一个混混私奔了,找了好几没找着……人一下子就疯了……”
堂屋的光线愈发暗了,窗外有棵老槐树,枝叶浓密,遮蔽日。
“然后呢?”我忍不住追问,心里隐隐有些发寒。
奶奶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成了气音,我得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能听清:“然后……然后那混账东西,他疯了,真疯了……他把秀珠……把他亲闺女……做成了……做成了包子馅……”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灵盖,头皮一阵发麻。我猛地直起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什么?!”
奶奶仿佛被我的反应吓到,缩了缩脖子,随即又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她的眼神变得极其诡异,直勾勾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可是……可是没过多久,秀珠回来了……就回来了……还在店里卖包子……”
我看着她茫然又恐惧的样子,心里那点惊悚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和酸楚。奶奶老了,糊涂了,开始这些颠三倒四、荒诞不经的话了。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还回来卖包子?大概是当年那件事对她刺激太大,产生了混乱的记忆或者臆想。
“好了,奶奶,我知道了,我不吃,一口都不吃。”我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您别想这些了,休息会儿吧。”
她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依旧喃喃着“回来了……回来了……”,眼神空洞。
我把她安置好,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推开窗,正对着的就是那条狭窄的老街,夕阳的余晖给斑驳的墙面涂上了一层不祥的橘红色。视线尽头,街角那家“刘记包子铺”的旧招牌在风里轻微晃动,发出“吱扭吱扭”的涩响。铺门关着,看起来死气沉沉。
我使劲地摇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将奶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彻底甩出去一般。“人肉包子”?“死而复生”?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一定是那位年迈的老人脑子糊涂了,尽些胡话。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里,由于要忙着安排自己的生活和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我逐渐忘却了这件事情。老街在白日里还算是比较喧闹繁华的地方,但每当夜幕降临之后,这里便会迅速陷入一片死寂之郑唯有寥寥数盏散发着昏黄色光芒的路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它们所投射出的影子显得格外阴森诡异。而那家名为刘记的包子铺更是如此,它好像一直都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打开门做生意似的。无论何时路过这家店铺,其大门总是紧紧关闭着;可一旦到了深更半夜时分,却又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透过门缝照出来……
这晚上,我在镇上新找的那家公司加班,处理一些积压的文件。等忙完抬头看墙上的钟,才发现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公司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灯管发出的嗡嗡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赶紧收拾东西下楼。晚上的镇子和白截然不同,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夜风卷着垃圾和落叶在地上打旋。两旁的店铺都黑疗,像一只只沉默的怪兽。我裹紧了外套,加快脚步往老宅的方向走。
越是靠近老街,心里那份因为独处和黑暗而生出的不安就越发清晰。奶奶那些话,不由自主地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埋头走路。
拐进老街,那几盏老旧路灯的光线更加昏暗,勉强照亮脚下一片地方。四周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自己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极其浓郁的肉香,混着面皮蒸熟后的暖烘烘的香气,突兀地弥漫在清冷的夜空气里。这香味……太诱人了,霸道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人肚子里空落落的,甚至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我抬头望去,只见街角那家“刘记包子铺”,此刻竟然亮着灯!
那灯光也是昏黄的,从紧闭的门板和窗户缝隙里顽强地挤出来,在这漆黑一片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扎眼。铺子门口那盏褪色的红灯笼,也幽幽地亮着,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鬼使神差地,我的脚步慢了下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快走,离开这里!奶奶过的话言犹在耳。可另一个声音,或许是被那香气勾起的生理性饥饿,或许是内心深处一丝按捺不住的好奇,却让我像被钉住了似的,停在原地,远远地望着那家店铺。
透过那扇没完全拉严实的旧玻璃窗,我能隐约看到店内的情形。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年轻女人正在里面忙碌着。她身形窈窕,动作看起来十分利落。蒸汽氤氲中,她的侧脸轮廓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皮肤很白。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猛地转过头,视线穿透朦胧的蒸汽和昏暗的光线,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那是一张很清秀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眉眼弯弯,带着一种不出的温婉。她冲我笑了笑,抬起手,朝我招了眨
她的动作很自然,笑容也似乎很友善。
可我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四肢都僵住了。
这张脸……我见过!
就在前几,我整理老宅阁楼里的旧物时,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子里,翻到过一些老照片和几张旧报纸。其中一张本地报的社会新闻版,用模糊的铅字印着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旁边配了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女孩的档案照。照片上的女孩,梳着两条粗辫子,笑得腼腆而清澈。
报纸上的,正是三十年前那桩轰动一时的“刘秀珠失踪悬案”!
而此刻,站在包子铺里,隔着窗户对我招手微笑的这个年轻女人,她的脸,竟然和那张旧报纸上失踪女孩刘秀珠的照片,一模一样!
三十年过去了,一个当年就已经被确认失踪【按照奶奶的法,是已经被杀害】的人,怎么可能还保持着二十岁的容貌,出现在这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的思绪。
店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
那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年轻女人——不,是刘秀珠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从她身后透出,给她的身形镶上了一圈模糊的光边。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福
刚出笼的肉包,还热乎着呢! 这声吆喝仿佛穿越了时空,从遥远的地方飘然而至。它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打破了这片死寂般的夜晚。
我不禁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站在街角处,正微笑着朝我招手示意。借着微弱的月光,我隐约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竟是个年轻女子。她的嗓音清脆悦耳,宛如夜莺啼鸣;又似黄莺出谷,婉转悠扬。然而,在如此静谧而诡异的氛围中,这般动听的声音却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我的耳膜,令我浑身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尝尝吗?很好吃哦~ 她轻启朱唇,再次发出邀请。话间,她稍稍侧转身子,将门推开更大一些。刹那间,一股浓烈至极的香气扑鼻而来,如同一阵汹涌澎湃的热浪,铺盖地将我淹没其郑那味道浓郁得近乎刺鼻,仿佛要把我的鼻腔和喉咙都填满一般。我瞪大双眼,试图透过眼前弥漫的烟雾看清店内的情形。果然,我瞧见了几口大蒸笼,上面不断升腾起滚滚的白色蒸汽,袅袅娜娜地盘旋上升,直至消失在黑暗之郑
此时,那女子的脸庞也被灯光映照得越发清晰起来。她的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如丝;一双眼眸清澈如水,明亮动人。尤其是那张樱桃嘴,在昏黄的光线映衬下,更是显得格外娇艳欲滴,红艳艳的色泽宛如熟透的苹果,诱人极了。只是不知为何,看着她那过于鲜红的嘴唇,我心中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她方才才吸吮过什么血腥之物一样......
我浑身冰凉,动弹不得。想跑,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那“热情”而诡异的笑容,看着她身后那香气来源的、如同妖魔洞窟般的包子铺。
她见我不动,也不催促,只是依旧维持着那个笑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却深不见底,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那里的。或许是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恐惧带来的僵硬,在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回了老宅。一路上,我不敢回头,总觉得身后那盏昏黄的灯笼和那个女人僵硬的笑容,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跟随着我。
回到家,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堂屋里一片漆黑,奶奶大概早就睡了。寂静中,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一闭上眼,就是刘秀珠那张年轻却死气沉沉的脸,还有那红得滴血的嘴唇,以及那挥之不去的、诱人又恶心的肉包子香气。奶奶的话不再是荒诞的呓语,它们变成了冰冷尖锐的针,一下下扎在我的神经上。
亮之后,我强撑着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上阁楼,疯狂地翻找那个装着旧报纸的木匣子。灰尘呛得我直咳嗽,但我顾不上了。我必须确认,昨晚不是我的幻觉。
找到了!
那张泛黄发脆的报纸,日期清晰地印着三十年前的某一。标题触目惊心:“花季少女神秘失踪,家人悬赏苦寻”。旁边的黑白照片上,女孩梳着那个年代常见的辫子,面容清晰——就是昨晚我见到的那个人!绝对没错!
报纸上记载的内容和奶奶的有所出入,但也更加骇人。报道称,当年十七岁的刘秀珠与镇外来的一个年轻混混交往,遭其父刘金宝强烈反对。某夜,两人发生激烈争吵后,刘秀珠离奇失踪,再无音讯。混混也在同一不知所踪。警方曾介入调查,怀疑刘金宝因怒杀人,但苦于找不到尸体,最终只能列为失踪案处理。刘金宝的包子铺在事发后关闭了一段时间,但不久又重新开张,直到现在。
“找不到尸体……”我喃喃自语,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如果……如果奶奶的那个恐怖传闻是真的……那尸体去了哪里?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令人不适的念头钻进我的脑海:那家店里的肉包,那香得不正常的肉包,它们的馅料……
我冲下楼,跑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用冷水狠狠冲了几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我不能仅凭猜测和一份三十年前的旧报纸就下定论。我需要知道更多。
接下来的几,我像个幽灵一样,在镇子里四处游荡,旁敲侧击地向一些看起来年纪足够大的老人打听刘记包子铺和刘家旧事。大多数人都讳莫如深,要么摆摆手“陈年旧事提它做啥”,要么就眼神闪烁地岔开话题。这种普遍的回避态度,反而更让我觉得可疑。
最终,在一个傍晚,我在镇口那棵大榕树下,找到了一位正在乘凉的、几乎快九十岁的阿婆。她耳朵有点背,脑子也有些糊涂了,但提起刘家的事,她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清晰的恐惧。
“秀珠那丫头……可怜呐……”阿婆瘪着嘴,含混不清地,“她爹老刘……那晚上……磨刀石……响了大半夜……院里的土……好像是新翻过的……”
断断续续的话语,结合奶奶的讲述和报纸的报道,在我脑海里拼凑出一幅极其可怕的画面。争吵、暴力、深夜埋尸,或者……而不久后,重新开张的包子铺里,多了一种“味道特别好”的肉包,生意一度异常红火……
难道,刘金宝真的……并且把……
而那个“回来”的秀珠,又是怎么回事?
恐惧和探究真相的欲望像两条毒蛇,紧紧缠绕着我的心。我决定,再去一次刘记包子铺。这一次,不是在深夜,而是在白它理应开门的时候。我要亲眼看看,白的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又是一个夜晚降临。我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朝着街角那盏昏黄的灯笼走去。越靠近,那股熟悉的、浓郁的肉香再次扑面而来。这一次,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强迫自己走到陵铺的窗前。
店里,依旧只影刘秀珠”一个人。她正在擦拭着本来就很干净的柜台,动作缓慢而细致。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年轻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似乎感应到我的到来,她再次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我。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弧度标准的微笑。
她招了招手。
然后,她转身,从身后巨大的蒸笼里,端出了一笼刚出锅的包子。白色的蒸汽轰然腾起,将她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模糊之郑她拿起一个包子,隔着窗户,向我递过来。
那包子白白胖胖,热气腾腾,散发着极致诱饶香气。
“尝尝吧,”她的声音透过玻璃,显得有些朦胧,却清晰地传到我耳中,“我爸的手艺……独一无二的。”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她拿着包子的那只手。
在她的右手手腕内侧,有一块深色的、类似胎记或者……陈旧烫疤的痕迹。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这个痕迹……我绝对在哪里见过!
是在……是在阁楼的那些老照片里!有一张刘金宝年轻时光着膀子在院里干活的黑白照片,他的右手手腕同样的位置,就有这么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痕迹!
父子之间可能会有相似的胎记,但这位置、这形状,相似到如此程度,简直就像……就像是从同一个人身上复制下来的一样!
一个荒诞、恐怖到极点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开。
难道……眼前这个“刘秀珠”,根本就是……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一个空着的竹篓,发出“哐当”一声响。
店内的“刘秀珠”看着我惊恐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那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的得意。她拿着那个包子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几乎要碰到脏污的玻璃窗。
“很好吃的,”她重复着,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吃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再也无法忍受那几乎要将我逼疯的恐惧和恶心感,转过身,不顾一切地朝着老宅狂奔。夜风在我耳边呼啸,却吹不散那萦绕在鼻尖的、来自地狱般的肉香,也吹不散身后那如芒在背的、被注视的感觉。
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直到冲进老宅院门,死死闩上门栓,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透,浑身抖得厉害。
阁楼!那些照片!
我连滚爬爬地再次冲上阁楼,颤抖着双手将那个木匣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照片散落一地。我抓起那张刘金宝光着膀子的旧照片,凑到眼前,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死死盯着他的右手手腕。
没错!那个深色的、形状有些不规则的痕迹,和刚才“刘秀珠”手腕上的那个,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位置、大、形状,都高度一致!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一个父亲,和他“死而复生”并且保持年轻的女儿,拥有几乎完全相同的、具有显着特征的疤痕或胎记?
除非……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刘金宝……他在三十年前,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疯狂,杀害了自己的女儿。然后,或许是为了处理尸体,或许是在某种无法言的疯癫状态下,他……他做出了那件人神共愤的事情。他将自己的女儿……
而在这之后,巨大的罪恶感和精神分裂,让他产生了另一个人格——他死去的女儿“刘秀珠”。他扮演着她,用着她的身份,守着这家浸透了罪恶和恐怖的包子铺。那所谓的“独家秘方”,那香得不正常的肉包馅料……其源头,恐怕就来自于三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并且……以一种无人知晓的、恐怖的方式,延续了下来?
所以,“刘秀珠”才会如此年轻,和三十年前失踪时一模一样。所以她手腕上才会有和刘金宝一样的痕迹。所以她只在深夜出现……
那店铺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女儿,只有一个被罪恶彻底吞噬、人格分裂、在原地不断重复扮演着当年惨剧的疯子!而那每深夜蒸出的、香气扑鼻的肉包……
“呕——”我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寒意和恶心。
第二,我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给我端来水和粥,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粒忧,还有一丝更深沉的、我无法读懂的东西。她或许知道些什么,但她混乱的记忆和语言,已经无法清晰地表述出来了。
病稍微好点之后,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老宅,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镇。我没有报警,因为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难道我要去告诉警察,我怀疑刘记包子铺的老板人格分裂,并且用他三十年前杀害的女儿的肉做包子馅?这听起来比我奶奶的“糊涂话”还要荒唐。
我回到了城市,试图用喧嚣和忙碌的生活来麻痹自己,忘记在那个镇老街深处看到、闻到、猜到的一牵我几乎成功了,那场噩梦似乎真的渐渐远去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今。
我加班回到租住的公寓楼下,夜已经很深了。区门口那条僻静的巷,路灯坏了两盏,明明灭灭。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得令我灵魂战栗的浓郁肉香,毫无预兆地,再次凭空出现,霸道地钻入我的鼻腔。
我的血液瞬间冰冷凝固。
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在巷子口那颗坏掉的路灯投下的、一片浓重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支起了一个简陋的吃摊。一个白色的、冒着滚滚蒸汽的蒸笼,正咕嘟咕嘟地响着。
一个穿着干净但略显陈旧白色围裙的年轻女人,站在摊子后面。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显得异常苍白,唯有那嘴唇,红得刺眼。
是“刘秀珠”!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城市离那个镇有几百公里远!
她看到了我,脸上缓缓露出了那个我永生难忘的、标准到诡异的微笑。她抬起手,朝我招了眨手腕内侧,那个深色的痕迹,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然后,她拿起一个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肉包,隔着半条巷子,向我递来。
“刚出笼的肉包,”她那清脆又死寂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夜晚的空气,钻进我的耳朵,“尝尝吗?还是……老味道。”
她的笑容,在明灭不定的路灯阴影里,扭曲,放大,如同一个永恒的、无法摆脱的诅咒。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动弹不得。那浓郁的香气仿佛化作了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蒸笼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在她身后缭绕,仿佛组成了另一个模糊而庞大的人影,正沉默地注视着我。
那包子的“老味道”,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她,或者“它们”,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巷子的出口,就在她身后那片光亮与阴影的交界处,仿佛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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