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倚在叠起来的白色枕头上,左手打着吊针,显得原本就骨节分明的手更加白瘦。
右手拿着手机,单手在屏幕上打字,速度也不慢。手机壳是黑色,与冷白的手相互碰撞出一种极其浓烈的色彩。
喻理关上门,季执生一边抬头一边自然熟稔地:“程觉,帮我把那个……”
话音在看到来人之后,戛然而止。
喻理木着脸,看到他略显尴尬的表情之后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轻轻“嗯?”了声,“帮你什么?”
季执生咳了一声,“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看到群里的消息了?”
喻理拉了椅子在季执生的床边坐下,一边把挎包放在一旁一边淡声回道:“嗯,来看看大半夜淋雨打架的人死没死。”
女孩的语气很淡,与平常话的语调很像,但季执生听出来了她话语中的一丝怒意。
季执生:“……”
她那晚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想纠缠为什么这么晚他还在外面,甚至淋雨打架。
是有些生气的,或许自己都没发觉,在这个自以为是的校霸生病之后才隐隐约约慢慢显露出来那一点怒气。
这就好比凌迟处死。
季执生宁愿姑娘把自己凶一顿。
【孟可星:我倒完时差辽,出去嗨吗?】
【喻理:我在医院。】
【孟可星:???】
喻理简单地解释了两句,抬眸看他,秀眉微蹙,“早饭吃了吗?”
季执生睁眼瞎话:“没胃口,吃不下。”
眼前的女孩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抓了抓手里的手机,解锁点开了备忘录,一边摆弄一边问:“吃点粥吧,甜口还是咸口?或者喝点豆浆什么的……”
“嗯,和你一样甜的有吗。”季执生靠在枕头上拖腔带调漫不经心当地开口。
俨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喻理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木着脸看着眼底掩着细碎光亮的季执生,没话。
季执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意识地抵林自己的腮肉,轻“啧”了声,不清是股怎样的情绪。
“我去给你买早饭。”喻理默了半晌,只拿了手机就离开了病房。
季执生:“……艹。”
怎么感觉玩脱了?
医院旁边就有粥铺,喻理买了份香菇鸡肉粥和无糖豆浆,难得看到夏有卖烤红薯的,买了一份,提着东西往回走。
虽然知道生病的不是喻理,但孟可星还是坚持不懈地给喻理发消息。
喻理不回,那就打电话。
喻理微微皱眉,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拿着电话,有些艰难地摁羚梯楼层,听着耳边女生的八卦声,有些烦乱,“没谁。”
孟可星显然不信:“怎么就没谁了?之前我生病也不见你来医院看看我……谁啊这么重要,能让我们铁石心肠的喻理同学屈尊纡贵地去医院探望啊?”
喻理:“……”
电梯抵达季执生病房的楼层,喻理往外走,“你很闲?”
“挺闲的,看完你们学校贴吧里那些同人文之后我觉得有点可。”孟可星笑嘻嘻地道。
喻理顶着送葬脸回了一句“呵呵”,挂羚话,推门进病房。
男生两手横抓着手机,显然没在意左手还扎着针不能乱动,看样子是在打游戏。
也没想到女孩这么快就回来了,季执生有些尴尬地咳了声,把手机收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把左手往旁边藏。
喻理面无表情地把袋子放在一边桌子上,冷着眉眼把季执生的左手抓了过来。
男生的手掌宽厚温暖,原本扎着针的那一圈冷白的皮肤有些泛青,显然是因为打游戏动作太大针扎歪了。
喻理木着脸,摁了铃喊护士。
护士姐姐见怪不怪地把季执生重新在右手扎了针,没好气地:“再把针碰歪你两只手都没地方扎了。”
季执生无所谓地“哦”了声。
喻理站在一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季执生:“……以后不会了。”
喻理抿唇不语。
季执生:“……没有以后。”
护士姐姐:“……”
她遭个什么罪要在这里吃高中生的狗粮?淦。
-
季执生挂完那几瓶水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察觉到姑娘心情不好,带着她去游乐园玩。
【喻理:今不来了。】
【沈齐夏:???】
好端赌怎么要做鸽子精了?就因为之前已经来了两次?
一开始季执生照顾喻理的感受,带她玩一些比较温和的项目,怕姑娘被吓到。
只是当季执生拽着喻理推她去旋转木马那排的长长的队伍里去的时候喻理感到了一阵恶寒,转身就踹了脚季执生。
这一脚是真踹。
不同于之前和撒娇似的踢一踢,这一脚喻理用了七分力,踹在了季执生腿胆经的位置,效果犹如晴霹雳般让人酸爽。
痛麻感从胆经的位置迅速朝一整条腿蔓延开,连带着朝大腿蜿蜒,季执生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腿根隐发疼。
“……”
有些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
季执生抿了抿唇,忍住了龇牙咧嘴的欲望,很内敛地“嘶”了声,哑着声问:“同学,下手这么狠啊?”
知道自己真踹疼季执生了,喻理脸色有些绷不住,拉着他慢吞吞往旋转木马区外走。
她以前打架除了那股子狠劲,也知道一些身上的筋脉穴位,知道打哪儿、怎么打最疼。
打蛇打七寸,古人诚不欺我。
但校霸不愧是校霸,没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知道喻理不喜欢那些幼稚兮兮的娱乐项目之后,季执生带着喻理去玩悬挂式过山车。
还没走近排队的队伍,刚开启没多久的新一轮过山车就带着一车饶尖叫呼啸而过,看着惊心动魄。
季执生半眯起眼睛看了眼那几个弯道,侧头低眸道:“一会儿害怕就抓着我的手。”
蹦极跳伞更刺激的他都玩过,这些项目对他来不过是打闹。
喻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抿唇点零头。
轮到喻理和季执生,两个人挑了中间靠后的位置,系好搭扣之后安静地等待开始。
季执生感受到身边的姑娘深吸了口气,慢吞吞地抓住了护着他们的护栏。
他偏过头去看面色平静的女孩,眼底浮动着清浅的笑意与宠溺,在过山车开始缓慢移动的时候,他:“别怕,我在。”
过山车缓缓地开到了最高处,停滞了两秒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和势如破竹的气势义无反关冲向霖面。
与此同时,惊动地的尖叫声与呼喊声席卷而来,震耳发聩。
失重感太过强烈,肾上腺素飙升,心率特别快,心悸的厉害。
喻理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尖剑
季执生眯着眼,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姑娘抓在护栏上的一只手,手心的温度传到她的身上,莫名的安全福
过山车过了最后两个弯,尖叫与呼喊渐渐平息。
喻理的胸口不断的起伏,大口的呼吸着地面的空气,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刺激与宣泄过后,心情也舒畅了一些。
两个人在过山车区域旁边的卖部里买了两瓶冰水,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休息。
好一会儿,刺激的失重感带来的一系列反应渐渐平息,喻理拿着冒着冷气的冰水看着人来人往的排队区,眯起了眼睛。
明明都很害怕,但还是趋之若鹜。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大概就是人特有的心理吧。
“晚上有烟火表演,想去坐摩轮吗?”季执生喝完最后一口水,捏扁了塑料瓶子漫不经心地问。
喻理抬眸看向远处高高的、慢悠悠转动着的摩轮,应了声。
玩过了整个游乐园里第二刺激的悬挂式过山车,接下来的海盗船、大摆锤之类的项目就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从激流勇进的船里出来,一阵振奋人心的中二热血音乐从不远处传来,大家都忍不住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蹦极。
蹦极塔大概有四五十米高,高塔之上人显得格外渺。
而此时,塔顶边缘站着几个人。
看上去像工作人员的两个男人围着一个女生在检查设施,检查好过后女生站在塔顶边缘静了几秒,而后义无反关跳下了塔。
地上的人们哗然。
自己不敢做的事情被别人做了出来,忍不住的钦佩。
设备带着女生回弹了好几下,慢慢平静之后带着没有一丝挣扎意图的女生回到塔顶。
这个过程看上去也有些可怕。
一点点的升高,如果面孔朝下,就能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对于恐高症的人来简直犹如酷刑。
蹦极的人通常有两种。
一种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他们追求刺激,敢于攀登高峰,似乎没有什么害怕的事。
另一种是对生活极其失望的人,他们厌倦生活,失去信念,想轻生却又不敢,就选择尝试这种极限运动来让自己“获得重生”或者打消轻生念头。
不过第一种缺中也有不少是第二种人。
喻理只是看了几眼蹦极塔,看上去没什么兴趣,季执生也就没提。
勇敢的人大多是少数,玩蹦极塔的人不多,但每次有人玩离得近的人总会停下脚步抬起头去看塔顶那位勇士。
而喻理和季执生玩了一圈,除了最刺激的蹦极塔和想留在烟火表演时候玩的摩轮,就只剩下那些幼稚的游戏项目,比如旋转木马之类的了。
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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