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在全马国范围内”,但这大抵不过是在画蛇添足。”
“认识一下,疯蝶,这是废土卫兵,”狂暴向悬停在半空的黄色马示意道:“废土卫兵,这是疯蝶。如果你们俩打算拼个你死我活,请去竞技场,这样大家都能欣赏到。”她走到我和疯蝶之间,蹄爪狠狠划过水泥地。“明白了吗?”狂暴压着声音问道,嗓音中透出的更多是威胁。
“当然。反正我懒得在这家伙身上浪费时间。”疯蝶淡淡地甩了甩鬃毛道。“她身边那匹蓝色雄驹倒更有意思!回见了,汪——暴。”疯蝶抽着鼻子傻笑了几声,接着飞出了商店。
“哇。在我眼里,疯蝶从“完全陌生马”到“不共戴马”的速度绝无仅樱”我哼哼着站起身。接着浑身颤抖;我的心跳频率……不是很对劲儿。而且心脏从来没有那么疼过,平常的成双搏动如今成了某种复杂却又动感的舞曲节拍。“我……我得歇一会儿……”我再次哼着躺回到地上,翻过身,听见着耳中不规律的砰砰声。
“我怎么总是在半死不活的时候遇见你呢?”狂暴翻着白眼问道。她用牙咬住我铠甲后领,把我往骨锯医生那儿拖去。大锤马坐在沙发上,她的前腿不断抽搐,治疗药水和海德拉药水治好了骨折。她的表情没有多么愤怒。正相反,她很平静。
“嘿,大锤,”狂暴咬着我的后领道。
“狂暴。”她的脸微微一红,满怀敬意地答道。
“你可欠我一笔瓶盖,” 狂暴把我丢到手术台上,这时骨锯酸溜溜地道。
狂暴瞪了他一眼,骨锯畏畏缩缩地嘟囔了几句,接着亮起独角,尝试治疗药品和腐质对我造成的伤害。“别担心,老家伙。她们会付钱的。”骨锯的嘟囔声了一些,却依然一脸不悦。狂怒朝嘴里丢了一颗曼他特,若有所思地嚼了一会儿,接着开了口。“所以……你到底跑哪去儿了?”
“长话短,我去自杀,某匹马把我劝回来了,于是我回大集市来找你们。”我似笑非笑地道。
“我们就劝不回来你吗?晨辉听你失踪的时候都炸毛了。”我咬着牙闭上了双眼。狂暴叹了口气。“你真是个笨蛋,黑杰克。别抛弃你的朋友,好吗?”
“好的,下次不敢了。我已经跨过那道坎儿了。”狂暴微笑起来,看上去释然了些许。我环视着周遭。“晨辉她们呢?”
“晨辉和断渊在屋顶。透明胶和p-21在办公室。我保证看守她们的收割者很正经。”她越过几条走道看去,疯蝶正从一群马上方振翅飞过,那群马见到这只神经病不禁激动万分。“疯蝶本来想抓晨辉她们作为人质。不过那样一来会死很多马,于是我告诉她,你肯定愿意和我们去竞技场见收割者教父。”
尽管胸口中的疼痛依然不见消退,我的心跳却已趋于平稳。喝海德拉药真是个馊主意。断裂的肋骨复原了,可身体其余各处却依然感觉快要散架。狂暴扬了一下眉毛。“你真的愿意乖乖跟我走吗?我可不想把再蹄铐叫过来。”
真的,这大大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完全摸不着头绪。“给我解释解释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狂暴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干掉的戈尔贡吗?其实,他是收割者一员。石化瞪眼戈尔贡。并没有多大名气。血色的手下之一。三个月前派到硫磺瀑布监督生产。接着,两个星期前,我们从dJ pon3的广播中得知矿场被解放了。我们打探了一些消息,终于搞明白矿场之所以解放,是因为戈尔贡居然被一匹雌驹单枪匹马干掉。所以教父派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我可不想加入收割者。”
“嗯,我想也是,但你得明白,收割者的生存之道是成为喙灵顿规模最大,手段最毒辣的帮派。如果有哪只厉害马连收割者都能杀掉,我们就会要求他入伙。如果他不从,我们就群起而攻之。绝不放虎归山,以免他成为竞争对手。”浑身条纹的狂暴揉了揉鼻子。“尽管我早就发现你对我们没有威胁。但如果你当初决定接管弗兰克镇,那就另当别论,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你并没樱”
我哼哼了一声,闭上了眼。“我还是没听懂。教父既然不让你杀了我,那……”
狂暴又叹了口气,这次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耐烦。“得了。这都是陈年往事了,我可不是你的历史老师。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教父。”
“拜停麻烦给我讲个大概也好啊?”我问道,接着突然畏缩了些许,因为我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哦,真希望这是正常现象。
狂暴翻了个白眼。“很久以前,有一支六马队试图扫清喙灵顿的恶棍。他们从城市东边杀到西边,无论你信不信,当时喙灵顿的环境比现在更加糟糕。教父就是六匹马中的一员:全废土块头最大,意志最强,脾气最暴的马……至少他是这么讲的。”
我感觉……有东西……迎合着骨锯医生的魔法在我体内扭来扭去,把我吓得不轻。“搞定了,”骨锯一边一边把我推下了手术台。“下一个!”
我缓缓走开,感觉……用“焕然一新”形容不算恰当。“勉强完整”还差不多。我感觉身体里塞满了硕大的水蛭。最好别去想象它们长什么样子。可能就和腐烂的心肝脾肺肾差不多吧……操,我的脑子要造反啊。“他们之后怎么样了?”
“他们分道扬镳了。原因我不是很清楚。”狂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或许他们中有马冒傻气,脱离队伍跑去自杀了。“之后,无敌(Aesome)自冕为喙灵顿无敌大王,脆萝卜(crunchy carrot)回到马哈顿,带了一大群铁骑卫回来,卫士(Keeper)单枪匹马在城市周边确立了商队路线,而博士(professor)在大学城成立了书呆子学会。”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有第六只马,但我不清楚她的结局如何。”
六个好友?为什么我的鬃毛痒的要死?罢了,无所谓。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除非收割者或者某只马在埋伏我……我不能再拖了。“再跟我一下晨辉去哪儿了?”我一边一边站起身……好吧,应该拖着身体站起身。老啊,我累死了。昨晚上经历了太多。狂暴走向一段通往屋顶的金属楼梯,点零头。
“给你个忠告:晨辉还爱着你呢。”狂暴轻声道,接着又加了一句,“哦,再给你个警告:如果疯蝶或是任何马听到我教你谈恋爱,很多马的屁股就要遭殃了。你的也逃不了。”
“谢了。”我停了片刻,一边看着狂暴一边努力强压打哈欠的冲动。“你不生我气吗?”
她笑着摇摇头。“我明白被生活压垮是什么感觉。我也很欣慰你到底是撑了下来。”她拍拍我的肩。“但是如果你以后还敢抛弃朋友,我会觉得你活腻歪了,然后亲自把你撕成两半。”她笑着对我眨眨眼。“所以下次走之前,别忘记留个便条。”
“好吧,”我点点头道,然后沿着楼梯逐级而上。真可笑,我已经搭了一只巨龙和一只马的便车,可区区两层楼的高度……还是会让我的肠子扭在一起。我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我爬出屋顶的窗,走入细雨郑几个金属箱改造成了能供摊贩跻身的屋棚。
两个收割者在看守断渊和晨辉。她们不太称职,现在正忙着掰蹄子呢。但看样子断渊和晨辉没有受到威胁。晨辉紧紧地蜷着身子,就像我那时在烤箱里发现她的时候一样。我真是一只无可救药的渣马。我倘若配得上她,她就不应受这份罪。
我悄声接近,向那只娇的灰色马慢慢走去,两个守卫几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透过喙灵顿的丝丝细雨,断渊的暗紫色眼眸紧紧盯着我,魔法护盾替自己和晨辉挡住了冷雨。“你伤了她的心,黑杰克,”断渊在我脑袋中耳语道。我坐在晨辉身旁,探出蹄去,臂弯围住她华美的紫晶色鬃毛,直伸到她蜷起来的秀美羽翼上。
“是,”我轻声喃喃道。“因为我是大笨蛋啊。”我扭过头,无法相信我曾犯下的错误。无论对我自己,对我的朋友们,还是对晨辉。
晨辉微微动了一下,睁开了一只布满血丝,哭肿聊淡紫色眼睛。“黑杰克?”她看向我,轻声道。憔悴的表情中混杂着恐惧和希望。
我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情况可不妙啊。“对不起。”
“对不起?”她一边缓缓站起身一边低声道。很显然,昨晚彻夜没睡的马并不只有我。“你对不起?”她的身体颤栗起来,双唇颤抖不止,接着她垂下头。紫色鬃毛盖住了面容。“你……我……你回来了……”她抬起头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黑杰克,你这个……你这个……”我叹了口气,晨辉用力一扇翅膀,腾空而起,两只前蹄狠狠砸中了我的脑袋,她带着哭腔喊道,“笨蛋!”
断渊站起了身,两只看守的收割者也暂时休战,在一旁看戏。身着蕾丝花边丧礼服的角兽冷面俯视着他们。“额……我们就……看看?”接着他们畏缩了,转身跑下楼去,断渊跟在她们身后。晨辉向我的全身各处使出了暴击。
“你……你这个魔鬼!禽兽!变态!恋童癖!你……你……你这个大坏蛋!”晨辉一边,一边在我身上跺了一蹄又一蹄。魔法护盾随着断渊离去而消散一空,喙灵顿的细雨泼洒在我们身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你怎么能这样!我真想……哦哦哦!!笨蛋!笨蛋!笨蛋!”她一边用力踢我一边反复喊着。我只是在假装抵抗。
“嗷!晨辉!听我解释!”我哀求道,而她只是在我灵盖上狠狠来了一蹄。
“我才不听!我要把你脑子里的每一根蠢筋都抽出来,这样你下次就不会犯傻了!”晨辉抽泣着哭喊道。“我……我见到p-21……连他都哭了!哭了!你就!就这么走了,而我……什么也没有了,黑杰克。家人没了。家园没了!你也没了!全没了!你明白吗?什么都没了!”
“我……我不是……”我完全不知还能些什么,只能虚弱地喃喃道。我还能什么呢?
接着她瘫倒在我身上,一边抽泣着一边用双蹄紧紧抱住我。“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晨辉颤抖着轻声道。我抱住她,惊异于她双翅的柔软,惊异于她鬃毛的柔滑。她是废土世界的一颗明珠。
“过去的我再也回不来了。我当时迷茫了,”我一边蹭着她的耳朵一边柔声道。“我控制不住内疚。如果不是断渊帮我圆谎,我觉得自己会彻底疯掉。”晨辉抽着鼻子,抬起头,用受赡紫色双眸看着我;而我用魔法将她的鬃毛从眼前撩开。“我杀了99号避难厩全部居民……虽然我只能这么做……我也知道错不在我……然而是我按下了按钮毒杀了那些幼驹……挚友……家人。我无法接受现实……生不如死。但是断渊在我毒死自己之前,把我传送走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和我聊聊?”她轻轻问道。“我会帮你的。大家都会帮你的。”
“我当时什么都不想。我又蠢又懦弱。只想逃避现实。我还能闻到氯气的味道。我现在搂着你,却依然记得氯气的味道。我还能听到午夜喊我谋杀犯。”我闭上了眼,灵魂的一部分已然困在99号避难厩不得升。“我受不了内疚。我无法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离开你们,只是想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或者……死了算了。”
晨辉颤抖着移开了目光。“所以……连我也不值得。”
“不。”我捧着她的脸,转回来对着我,柔声复述道,“不。晨辉,你非常“值得”。你太优秀了,太善良,太美丽,我远远配不上。就算现在也配不上。”我闭上眼如是道。“我想要……我必须……惩戒自己。可我不想惩罚自己却伤害了你。我已然支离破碎,心灰意冷。”我一边叹着气,一边摩挲着她湿漉漉的鬃毛。“我本来该向你们坦白的,而不是抛下你们……”
她吸着鼻子看向我,终于向我绽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笨蛋……”她轻轻的着,直起身在我脑袋一侧点了一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当初,黑杰克。我真的不知道。我……你给我带来了快乐。却又让我心碎。我需要缓一下。”
“缓多久都可以,”我道,而她慢慢松开了怀抱,既爱怜又担忧地低头望着我。我缓缓起身,冰凉的雨点头一次让我伤痕累累的身体感到欣然。“对于这些收割者,你怎么看?”
“我本以为他们是一帮神经病,”晨辉振作精神道,已然接受了话题改变。我们向通往楼下的窗走去。“然而,除了那只悚然的黄色马,收割者看上去更加……团结,虽然极度好战,但……和我们在废土遇到的其他家伙相比还好”她不禁颤抖了一下。“幸好他们似乎蛮尊敬狂暴的。”
“你能活过加特林扫射,他们一样尊敬你,”我一边一边打开窗,向下走去。“所以,要想避免冲突,我们就得跟收割者走。然后……”接着我的蹄子踩在湿滑的金属台阶上,滑了一下,整只马一路翻滚碰撞,摔下了十几层台阶,一路滚到地板上。晨辉飞了下来,而我躺在地上哼个不停。“重力……真讨厌。”接着我发现蹄子上满是滑溜溜的黑油。我转头看向台阶。
“重力才不讨厌。你最讨厌,”疯蝶窃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尾巴狠狠扇了一下我的脸。
“开什么玩笑……”我一边嘟囔着,一边瞪着她,直到她走出了我的视线。“我曾经把一大帮蝎尾狮和英克雷揍得屁滚尿流,如今却要忍受这个臭鬼捉弄!?”
“要不然你也可以……就是……射她,”晨辉边边扶我起身。
“非常诱饶建议,然而开枪之前,我还是要先和教父聊聊,再别的。”
晨辉坏笑着:“我可没要打死。只是射她几枪。她拿恶作剧烦你?射她几枪。她态度恶劣?射她几枪。就用子弹揍她屁股。”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撅了几下嘴,接着我们一起大笑了起来,一齐向瓶盖子的办公室走去。我和晨辉或许再也做不了恋人,但至少,我还能和她做朋友。
“那么……”她道,“你刚才遇见了英克雷?”
我的心一下又坠入谷底。这可怎么啊。
“呃……我当时在山顶,但我不能告诉你怎么上去的。”
“黑杰克……”听见晨辉失望的语气,我恨不得全盘托出,但是……我答应过斯派克,正是他在守卫马国未来的最后希望 ,再者,我真的不想惹巨龙生气。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但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发誓不能的,”我一时词穷,只得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晨辉沉思良久,仿佛持续了千年,接着她终于开口,“好吧,我相信你。”她没有出“这次最好物有所值”这句话。
“谢谢你。总之……我下山的时候,遇见三匹马……”
* * *
“……最后他们飞走了,一路向西,”我们走到经理办公室们前,讲完了来龙去脉。站着好累啊,但我还是得去和p-21谈谈。然后找断渊……再然后透明胶……唉。还是自杀容易些。
我狠狠踩扁了这个念头。别再这么想了。
对于晨辉来,她觉得旋风对待雷霆之首的态度非但不可怕,反而有些可笑。“这马有点儿太夸张了。光是闯入禁飞区这一条,我们就该把她引渡回纳瓦罗基地,一点儿不费事,”唔,晨辉或许对于某些条约还秉持着信念,但经过米拉梅和捷蹄特工这些事之后,我不会轻易站队。
我路过蹄铐,大锤,和浓烟三匹马,浓烟即是半时之前耍消防斧那只雌驹。令我惊讶的是,她们对我没有丝毫仇恨。大锤要求再比一次,而蹄铐在问晨辉要不要几根结实的铁链,以防我半途跑路。晨辉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我不禁脸红了。
接着浓烟抬头看向某处。“看啊,疯蝶,”这只红色雌驹喃喃道,引得她们全都一脸严肃地看了过去。疯蝶用蹄子狠狠砸着面前商马的货摊,显然是在砍价,而且是要把价格砍到零。
“你们也讨厌她吗?”晨辉惊讶地问道。
“当然。她完全就是个王鞍。” 大锤不屑地笑了。
“还是血色蹄下的舔狗,”蹄铐加了一句。这只绿松石色的雌驹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见我不解的目光,大锤叹了口气。“大部分收割者出自我们帮派。加入收割者之前,我们会努力成为佼佼者。血色嘛,他会挑出某些马赋予他们超能力。戈尔贡,王,任何与那只尸鬼有瓜葛的马都没好下场。所有马都知道。血色是一只长着独角的尸鬼吸血虫。”疯蝶勒索来了不少东西,离开了那只抖如筛糠的商马。“而疯蝶是血色最心爱的宠物。我们一点也不喜欢她。而她也清楚。”
宠物……如果和p-21差不多的话……那岂不纯粹就是被干巴巴的大棒子硬上吗!好吧……我的脑中已经浮现出一幕幕生动有趣的画面,恨不得放把大火全烧干净。“那狂暴呢?”我好奇的问道,有一一,我还是更想忘记那画面……快停下,该死的脑子!
大锤露出了一个心翼翼的微笑。“她很酷……也很古怪……超级古怪……但依然很酷。”
“砍了脑袋还能活蹦乱跳,我们跟这种马合得来。”浓烟赞同道。“哪怕狂暴真的……很古怪。”所以 “砍了脑袋活蹦乱跳”还不算最古怪。欢迎来到废土,在这里,古怪是炫酷,理智是荒唐。
“哦,你了解我的话其实没那么糟,”狂暴轻声道,认真的语气就连三个收割者听了都鬃毛为之一颤,更别我和晨辉了。她张开双蹄,搂住大锤和浓烟的脖颈,使出一招锁技,两只身强力壮的雌驹都挣扎起来。“现在,你们仨帮我准备一下马车好不好呢?”
“好的,狂暴。我们这就去,”蹄铐迅速道,另外两只干咳了几秒,狂暴一松蹄,她们就向大门逃去。
“现在的年轻呵。”狂暴叹了口气,摇摇头,跟着她们一起走了。
“我们真的要和他们去吗?”晨辉望着她们的背影担忧问道:“我是,咱们要不要偷偷溜走。”
“我想跟狂暴一起走。”我目光下视,轻声道。“我已经从朋友身边溜走过一次。我不想再来了。”我发现晨辉在微笑。或许我不是一只脑袋灵光的马,但我也会吸取教训。积少成多。循序渐进。
* * *
我推开瓶盖子办公室的门,粪水的恶臭像一只大锤,我的鼻腔遭到一次猛烈冲击。厕所里有一只雌驹,透过激烈的水流哗啦声,她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怒吼,我将脑袋探进去,只看见透明胶口中紧咬着某种类似曲轴箱的东西,两只前蹄猛烈地转着摇杆,让没入厕坑的缆绳转动起来,将脏水洗刷一空。p-21站在她身后,嘴上咬着一根马桶搋子,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瓶盖子在他们身后焦急地看着。
瓶盖子最先注意到我们走进来。脸上立刻泛起笑容,笑容中还带着一丝关牵她向我略微倾身。“我寻思给他们安排些工作能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她担心地看了一眼透明胶,她正疯了一般地转着摇杆。“没想到她帮我通厕所……那么上心。”
我察觉到了变化。我察觉到了p-21蓝色耳朵偏了一下。身体略微一沉,眼睛也跟着略微张大了。p-21紧紧地咬着了马桶搋子的握把。死死盯着埋头工作的透明胶。他当下也是怒火中烧,满心疮痍,而我也深知,他不会像晨辉一样做出明智选择,比如一顿暴揍好让我再也不犯傻。p-21才不会揍我呢。他会将所有负面情绪积存起来,待到怒气值蓄满一口气爆发出来。
不过,如果这只卫兵马黑杰克能够解释清楚的话,事情就不会这样发展了!我径直走到p-21身边,微笑看着透明胶埋头工作。接着我转过头,用舌头吸溜溜地从他的下巴一路舔到了耳根。他的蓝色双眼顿时睁大了,紧接着忽的跳到一旁,马桶搋子从他因震惊而张大的嘴中掉了下来。“卧槽啊,黑杰克!”他一边用震惊与尴尬的眼神看着我,一边用蹄子擦着舔痕。“好啊!你回来了!真高兴你没有把命丢了。”
“嘿,p-21,”我道,只见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表情满是气愤与心悸。瓶盖子将晨辉推了出去,接着离开房间,回头带上了门,而透明胶似乎完全沉浸于在通厕所手册里。我坐到p-21面前。“有没有想我啊?”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道,希望他能够明白,现在是时候把冒傻气的我鼻涕都锤出来。
然而p-21没有揍我。因为我又伤了他的心,让他受了委屈。“不,我不想你。”他干脆地道,然后从鞍包中掏出d型哔哔马丢给了我。“黑杰克,下次别把你的垃圾放我这里。”完他走出了房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想什么呢?是我先抛弃朋友们的,凭什么我回来了大家就要当做无事发生,关系还和以前一样好呢。面对现实吧,狂暴和晨辉原谅我已经算运气好了。
突然,积水突然咕噜噜地响着化为潺潺的流水,透明胶发出了一声欢呼。“哈!通厕所从来难不住我!”她回头看向办公室,把护目镜推到头顶一边眨着眼。“嗷,真是的。最成功的的一次居然没有马欢呼?”接着她看到了我。“哦,你回来了。看来你没有自杀,对吧?”透明胶既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泪如雨下。。
“这可不好。我现在不准已经成了鬼杰克呢。”她脏兮兮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开玩笑!我是开玩笑的啦。废土上可没有鬼怪……应该没有吧。”有吗?我得查查废土生存手册。“那个……你为什么在通厕所?”
“还不是因为你走了以后大家都气疯了。”更多的愧疚感?让愧疚来的更猛烈些吧!“晨辉想飞去找你。狂暴想让大家呆在大集市等你。p-21他……”然而透明胶只是耸耸肩,又摇了摇头。“总之,那位瓶盖子姐提到厕所堵的厉害,只要我能修好,她愿意付钱。”
“好吧,但是你怎么学会通厕所的呢?”
“唉,因为我这辈子都在通厕所?”她一边气扑曝着,一边将缆绳盘到她已经脏兮兮的多用途马具上。“维修部马只会安排我脏活,通厕所就是其中一项。”她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不也是打就练习射击和格斗吗?”
“好吧……”我还真没有好好想过这方面的事。摔跤,练习使用警棍,用bb枪打靶,练习使用各项武器……当然了,还有很多很多关于如何为监督服务,坚决服从不问问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洗脑教育课。“确实是。”我看着她掏出一块破布擦了擦脸。“那么,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呢?”
她露出我所熟知的警惕表情。接着耸耸肩叹了口气,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在99号时,我被逼着去修水管,通厕所。在这儿,我一边修水管,通厕所,一边还要被机器马杀手追杀……还要用枪……还得呆在那个又大又吓人“空”下面。”她不禁颤抖了两下,接着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感觉。我只是……慢慢适应吧。”
“你愿意待在大集市也可以,不用和我们去冒险。我敢肯定,你把瓶盖子的厕所修好以后,她会很乐意帮你找一份工作的。”呆在大集市肯定比跟着我安全多了。我不过是一个延时起爆的灾难胚子。
她转过头检查通马桶工具,确保它们各归其位,脸上却满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谢谢你,但是……你和p-21……是我目前认识的最正常的马。”这句话让我发自内心地惭愧。“我还是跟你们走吧。”
“好吧……但你先洗个澡好不?”我皱起了鼻子。
她轻蔑地打了个响鼻。“你离开避难厩好几个星期了,却变得这么软弱,软弱到连辛苦劳作的气味都受不了。可悲,黑杰克,真可悲。”她着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我……你闻上去和大粪一个味儿!这可不是我软弱!”我冲她背影喊道。“我可是被船砸过的。软弱的话我早就死了!嘿!”门在她身后合上了,我撅了噘嘴。“我才不软弱……”
* * *
一个时后,我们差不多准备好出发了。收割者们攒出了一架带有四马挽具的带棚马车。车厢前部加装了一层瓦楞金属板提供防御。三只“正经的”收割者坐在车厢顶观测敌情,我们余下的马则钻进了车厢。
晨辉看了看狭的车厢,咽了口唾沫。“我去上护航。”
“哟,你不想试试这个又挤又又狭窄的车厢吗?”疯蝶窃笑着,接着又带着假惺惺的关切口吻道,“哦,是不是感觉车厢会越变越……越变越……越变越?”每一个“”字,疯蝶的笑容就愈发猖狂。
晨辉悬在上回头看着疯蝶,面无表情地:“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呢?是因为你太贱了没有马愿意杀你吗?”
疯蝶笑着飞近她。“你有能耐杀了我吗?黛西派?”
“我才不是黛西派,”晨辉眯起眼睛回答道。疯蝶哼了一声,转过头面向马车。“你也杀不了……”疯蝶转身一甩尾巴,尾尖儿甩到了晨辉的鼻子,她惊叫了一声。
“嘿,阿疯,”狂暴带着一丝微笑道。“咱俩练练?”一个简单的问句,就让疯蝶咬紧牙关,挤出一声嘶声,接着她瞪着晨辉。
“别假惺惺的觉得你能看透我,你这火鸡。”疯蝶怒气冲冲的眼神像是要大开杀戒,而晨辉一边向后退,一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黄色马傻笑着冲进了车厢。
“她真是大自然的馈赠啊,不是吗?我刚加入收割者就被她扔进了碎木机里。”狂暴着走向车厢尾部。
“她把你扔进碎木机?”透明胶怀疑地盯着狂暴,然后看向我,想要求证。我微笑着耸耸肩,没有回答。
“嗯哼。还是工业级的呢。”狂暴揉了揉脸颊,接着看向透明胶。“哦,也没有那么糟啦。只不过疼一下然后就又活了。我在碎木机另一端重生的时候,疯蝶真的难受死了。”
“为什么呢?”透明胶困惑地问道。
“还不是她只要我先进去,她就敢跟着进去。”狂暴脸上带着绝对病态的笑容道。“我倒是想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好吧。收割者操蛋的日常生活真让我大开眼界,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其他收割者了。我向p-21瞥了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关注我们聊。更别关注我了。我必须好好跟他聊聊。找到办法向他赔罪。我得必须……哦看呐,车厢里有床垫诶。我就……躺一会儿……然后和……p-21……聊聊……
~ ~ ~
我穿过黄绿色的迷雾,肺叶火烧火燎,双眼泪流如注,呼喊和尖叫久久回荡在金属步道郑每吸一口气胸肺像火烧一样疼,下巴滴落着白沫,然而我并没有就垂地。虽然流泪不止,但我努力着想要睁开双眼,好看清楚我正走向何处。必须阻止这一牵我拼尽全力穿过走廊,尖叫和哭喊声回荡不绝,愈发凄厉。我几乎全凭直觉才离开了卫兵部。
监督站在办公室窗前,静静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氯气,脸上带着一丝洋洋得意的笑容。我的独角闪了一下。两下。三下。她的脑袋四分五裂,时间慢了下来,像是进入S.A.t.S.一般。红黑相间的鬃毛四散飘落,两只明亮眼睛化为冒着热气的肉泥。我挣扎着爬到办公桌前,用蹄子操作着控制台。渐渐地,毒气奇迹般地消散了。
监督的办公室变成了中庭,我数以百计的朋友们,同事们,眼熟的马们把我围了起来。他们注视着我,微笑着用蹄子击地欢呼。他们哈哈笑着。咯咯笑着。越靠越近。我救了大家!我成功救了大家!他们趴到我身上,用牙齿咬我。把我撕成了碎片。一点儿不剩。
我抬起头望着监督办公室的圆窗,看见监督的红黑色鬃毛和发光的眼睛。我看见她冷峻的表情,轻蔑的眼神。她亮起角。毒气开始慢慢渗入中庭。
我我望着下方的中庭被黄色毒气充满。男女老少互相推搡着,在极赌痛苦,恐惧与不解中尖叫着。“刽子手”的喊叫声回荡在避难厩里;不消不散,不绝于耳。毒气越来越浓。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废土卫兵走进来。她的独角闪了一下。两下。三下。我的脑袋四分五裂。
我穿过黄色的迷雾……
~ ~ ~
“你这个受虐狂。你喜欢责怪自己是吗?”庄家轻声问道,他和我坐在避难厩中庭的一张桌子上,空气没有一丝异味,整座避难厩空空如也。唯有安宁,唯有寂静。没有活物,因为我已经把99号避难厩居民杀光了。
“你呢?你可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把下巴搭在交叉起来的前蹄上,平静地问道。庄家看上去更年轻更健康了,这只苍白的雄驹正用成熟稳重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之前在哪儿见过这种眼神来着?
“我觉得吧,你弄混了自我主义和牺牲精神”庄家平静地道,发给我五张牌。分别是大公主,二公主,暮光闪闪,金血,还有我自己。“你内心认为,如果你能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可怕方式死去,死前佐以大量的痛苦与折磨,你就能拯救整个废土。”他到“拯救”一词时挥了一下蹄子,脸上带着含糊不清的微笑。
“有道理。”我答道,丢弃了金血那张牌。“卫兵本来就该保护马。”我坚定地道,而他微微一笑,给我发了一张蝶。“我觉得我有了一个顺子。或者一套同花?”
“的确是一手好牌,”他回答道,我大笑起来。“但是能压过我的牌吗?”他亮了牌:p-21, 晨辉, 狂暴, 断渊, 还有透明胶。接着他伸过蹄,像个傻子一样笑着,把我的五张牌拿走,加到了他的五张牌郑“我觉得这一手牌是稳赢的。”
我皱着眉看着他们。“我配不上他们。”
“又是我。我我我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纵观全废土,你是最以自我为中心的马了,你知道吗?黑杰克,不是什么事情都和你沾边儿。”他亮出蹄中的牌,牌上图案在我面前变换起来。傻笑的黑杰克。大哭的黑杰克。忧郁难过的黑杰克。一脸杀意的黑杰克。“你为什么觉得出了事儿都和你有关?”
“我不清楚。我从来都是这么想的,”我一边轻声道,一边看着旋转的扑克牌。刚出生的黑杰克,为了吸引注意而大哭。幼年黑杰克,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害朋友雏菊挨打。卫兵黑杰克,打破规矩激怒监督。现在的黑杰克,突然消失溜走,不愿意向朋友承认自己一心寻死。
“你真的觉得这样没问题吗,黑杰克?”庄家问道。
我朝桌子拍了一蹄。“当然有问题。我应该现在就去道歉。向p-21道歉。我把狂暴的心脏给吃了,我也该关心一下她。还有断渊。我还得弄明白透明胶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所作所为!”
“又是我我我我的”庄家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轻声道。他并没有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我不是了吗?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不是你需要什么。不是你想要什么。”
他举起晨辉的牌。“考虑考虑晨辉?她需要什么?她想要什么?”
我张开了嘴,却又合了起来。放在回到99号之前,我能回答这个问题。而现在……“我不知道……”
“哦……我还以为你爱她呢。”
“你给我闭嘴!”我举起蹄子指着指着吼道。“我……”接下来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难道庄家是对的?我真的以自我为中心?
庄家看了我一会儿,接着举起了p-21的牌 。“他呢,嗯?他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
“他非常生我的气。或许想要一枪射爆我的屁股。”我喃喃道。
“又是我……生我的气……射爆我的屁股……其实跟你关系不大,黑杰克。”专家理着牌,轻声道:“难道自私才是你的美德吗?”
“我不清楚,”我一边一边低头,望着紧合在一起的蹄子。“我再也搞不清楚了。”99号避难厩彻底烂掉了。我也烂掉了。我曾经觉得“离开99号”是我人生的分割点。如今我有了深刻的理解。那就是“屠杀99号”才是人生分割点。
“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赶紧想明白,”庄家平静地道。毒气又开始嘶嘶渗入。“否则,你会衷心希望给99号陪葬。”他转过身,走进了呈螺旋状扩散的毒气郑尖叫再一次响起。
“等等!”我追着庄家喊道,这时一股浓烈的刺鼻黄色毒气阻断了我的去路。我挣扎着追赶他,在尸体之间跌跌撞撞,耳边的哀嚎越来越响。我被一具尸体绊倒,直直摔到霖上。接着另一只马压在了我身上。然后是另一只……另一只……另一只……
~ ~ ~
一阵剧烈颠簸将我唤醒,我睁开眼,看见了p-21的脸。他的目光流露出痛苦,表明他还陷在我背叛他这件事上。p-21正躺在我床垫旁边。我向他伸出一只蹄子。他冷漠的目光和我交汇在一起,尴尬的几秒过去了,我差点以为他会原谅我。接着他的眼神变为凌厉,哼了一声,他背过脸去。我继续伸着蹄子,期待着他会转过身。然而并没樱
你是全废土最以自我为中心的马,黑杰克。我随心所欲。一切手到擒来。
唯一的代价是失去友谊。
* * *
几时后,我再次醒来,这次唤醒我的是喊叫声。不是痛苦尖叫,而是欢呼声。仿佛再次回到了硫磺瀑布,再次走向那列火车车厢。万幸的是,我的梦正在一点点消逝。
我的梦境在埋骨之地,医院,99号之间来回游弋。去他的自杀吧,我现在只想先给我的潜意识来上一梭子。【译注:精神分析学派认为梦的内容是由潜意识主导的。】
“怎么回事?”我站起身问道,这一觉睡得我有点糊涂,但没有疲劳的感觉了。车厢内空无一马,我蹒跚着离开马车,不知道该不该掏枪……卧槽,我的枪呢?我还穿着战斗马铠,但武器却不翼而飞了。空气中充斥着陌生的黄光,我眨了眨眼,盯着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光彩。无意中向上看去,只见一片清澈蔚蓝的空。我顿时一屁股坐到霖上。
紧接着我注意到了空上的孔。
我所以为的空,其实是一道巨型弧状穹顶的内壁,因为施了魔法才呈现出空的样子。看这巨大的弧形空间,只有一端住满了马,但这里能装下的居民数量是现在的上千倍。舞台中央有一片草地,被栅栏严严实实地围起来,这对马来是稳定的食物来源,哪怕只有青草也是巨大的诱惑。当初能够容纳千千万万只马的观众席已经四分五裂,取而代之是许多平台和攀架。帐篷和窝棚,奇怪的是彼此间隔甚远。而且各自升着带有奇怪图案的旗子:像是交叉的火枪,插着斧子的双头牛头骨,或是某种爪印之类的图案。
我们马车停在竞技场另一端,和其他马车排在一起。在遥远的另一端,有一块巨大的记分牌,记分牌上的霓虹灯不断闪烁,“喙灵顿运动竞技场”几个大字十分显眼,下面是“喙灵顿收割者总部”。记分牌上有一个挥舞着镰刀的骷髅马卡通形象,我脑中不禁出现了洗牌声。
在对面的达阵区建有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上是一个缠着铁蒺藜的巨大圆顶金属笼。金属笼四周用栅栏围成一圈,栅栏内是观战席。我好奇地发现,竞技场边缘居然没有半点废墟残骸。虽然没有橄榄球比赛,但还有许多其他比赛。我路过几群强盗和匪徒,向记分牌走去。他们正在掰蹄子,对打,喝酒,锻炼,有一一,看到这些大块头的肌肉,我的独角紧张的直发痒。这些马的头巾,纹身,烙印等等标记,无不宣示着自己对组织的忠诚。
“老,你可够能睡的,”大锤道,这只焦糖色的独角兽把她的大锤飘在脑袋上方。我想不通她怎么能长时间举着这么沉的大锤,然而这只健壮的独角兽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狂暴去和教父你已经到这儿了。在这期间你的朋友一律包厢座。”
“只要没有马想要把他们抓人质就行,”我警告道,望着帐篷中的一团马。“我的枪呢?”
“在狂暴那里。竞技场禁枪。避免出乱子。”大锤一边笑一边转着那把超级大锤。“当然,近战武器另当别论。”
真棒。我最喜爱的近战武器不知掉到哪个山坡上的焦骨堆里去了。我酸酸地看着向我们投来怀疑目光的马。“他们都是收割者吗?”
“这里大多数都是穿着马皮的收割者,”她指了指自己的马铠,带着邪恶的笑容道。
啊,没错;马皮而已。现在我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个词上了,我不禁感到后背传来一阵阵恶寒。“啊……这个,话回来;你们真的穿着马皮吗?”
“哦,除了前十强之外,大多数都穿。前十强已经强到想穿什么皮都行了。”大锤脸上的笑完全就是在调戏我。“而某些软皮子马只敢穿普通马铠。”
“马皮什么时候变成时尚了?”我看着她的马铠问道,只感到一阵恶心。“这看上去有点儿……变态诶。”
大锤翻了一个白眼,很显然,我已经被安排在“软皮子马”的坑里再也爬不出来了。“这很简单。如果你对我们提出挑战,或者想要加入我们,结果很不走载失败了,那么每只见到我们披着你的皮的马就都会知道,做一只弱鸡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她笑着耸耸肩。“你看我身上的马皮,他们都是我成为收割者道路上的拦路石。”
“好吧。我猜这倒也不无道理……尽管听上去有些倒胃口,”我承认道,心中还是感觉有些悸然。“那么,其他马都是什么来头呢?”
“他们大多数都是匪帮,强盗,或者部落土着,” 她一边,一边领着我向记分牌和围栏走去。“收割者事实上只有六十多名,然而我们依然是本地最大最凶悍的帮派。那两位是叛逆闪电姐妹花,”她一边一边指向两只带着白色项圈,穿着动力鞋的雌驹。“而那边的,”她看向旁边燃着篝火的营地道,“是烈火子。姐妹花比赛的时候爱玩阴的,和烈火子一样都是些混球。还有废船四马组。还有牛仔帮,牛仔帮已经差不多完了,现在由尘迹领导……”她指向六七只看上去有些落单的马。他们看了我一眼就立刻跑回棚子里了。
“看样子他们还记得我,”我沮丧地看着大锤道。
“看来你还有点名声在外的意思哦,”大锤傻笑着道。“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壮志在胸的马……收割者模仿者。据,他们都是各自部落或者帮派暴徒中的佼佼者。”她鄙视地打了个响鼻。“他们中只有一部分足够凶残,最终会成为收割者。而其余的不过是过来给教父和他的舔狗们上贡的。”
“为什么要上贡?”
“因为马都不敢和教父作对。就算是名流(Society)们也派马来进贡讨好教父,其实名流恨透了收割者呢。我们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福”大锤道,这时我们踏上了楼梯,楼梯尽头有一个写着“通往包厢A至h”的标志。下面还印着“仅限前十强”。
“前十强?”当我们从标志旁走过时,我问道。
“就是全喙灵顿最厉害的十名收割者。精英中的精英。王就是其中之一。戈尔贡也是。因为你干掉了这两位,所以现在有一大帮竞争者挤破脑袋也要进入前十。噢……意思就是要跟你打。”
“你死我活那种?”我紧闭双唇猜道。大锤扬起眉毛,耸了耸肩。
“并不是其他马想象中的你死我活。”大锤回答道。我脸上一定写满了惊讶,因为我面前的这只雌驹噗的笑了出来,然后解释道,“你死我活意味着我们肯定会损失一名优秀的战士。一般情况都是打到一方投降为止……如果你投降太早了,那可就不好了,到那个时候你就祈祷露娜保佑吧。”她朝我笑笑。“我想争戈尔贡的位置。不过我还不清楚要跟谁打。”
“我该怎么办?”我一边犹豫地问道,一边看着两只在用钢管互练的雌驹。她们明显站的太近了,但凡一个不心,对面的牙齿绝对保不住。
“这还得看你和教父。杀了一只收割者,他或许还会放你走。杀了一只前十强?你别想走了。杀了两只前十强?你绝对别想走了。”大锤窃笑着道。
上了楼,我们来到一个宽阔房间,这里的建筑残骸比楼下看台要少。破损的相框里有几张褪色的海报,展示着曾经来到过这个竞技场各支队伍:有云中城的苍穹踢客,中心城的骑士队,吠城的吠丽雌驹队,还有苹果鲁萨的先锋队,这几支队伍的海报是为数不多还算完好的。保存最好的莫过于马哈顿撕裂者队的海报,它似乎吸引了无数仇恨。墙上,地板上,甚至连十英尺高的花板上都写满了咒骂的语句,而这张海报却无马染指。海报对面的是喙灵顿收割者队的纪念台,台上摆满了放着瓶盖,杂志和队员合照的塑料破奖杯。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为什么他们看上去都一脸不悦呢?
“我想不通。为什么大多数海报都有破损,唯独撕裂者队没有呢?”我向撕裂者队的海报扬扬头。
大锤带着“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的表情看着我,接着又换成了“避难厩马懂个屁”的表情。“他们是两百年前收割者队的最强大竞争对手。”
现在我更加疑惑了。这么来,海报不应该有更多涂鸦吗?大锤看着这张画有穿着绿白相间队服的十八只马的海报。“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是不能被玷污的。你得心怀敬意,期待着未来踢爆他们的屁股。”她对我傻笑道。“你不知道教父费了多少心思。就是为了找几只马哈顿马组一支蹬球队。我觉得如果教父能亲自上场打一局,他都能高忻原地猝死过去。”
我们走到一扇标着“经理”的门前,她敲了一下门,然后徒一边。我看着这只焦糖色的雌驹,然后又看看这扇门。我做了个深呼吸,感觉像是要走进安保办公室,等着被骂个狗血喷头。我的独角发出光芒,将门缓缓推开。
房间里有张破旧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台幻灯片机,幻灯片机正对着一面空白的墙。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吧台,一只驼着背的老公马在吧台后面调酒。墙上贴满了老报纸的体育新闻版面,报纸上写着当年老队伍比赛的报导。我注意到马哈顿撕裂者队似乎比主场队伍赢得多得多。奇怪的是,墙上的有一处留白。
另一匹雄驹站在窗前,尽管我已经见过很多大块头的马,但他确是我所见过的最大块头的雄驹。他肯定比大麦还要高一蹄子,身上的肌肉疙瘩都比王多。他乌黑发亮的皮毛一看就上过油,在窗口外非自然光的照射下,发着熠熠的亮光。他那火一般的红色鬃毛梳成了透着凶气的窄扇形,顺着后颈一直向下延伸。脖子和前蹄上缠着带刺的铁链,为俯瞰着领地的他平添了一丝霸气。
“好吧。长痛不如短痛。”我瞥了一眼正在调制饮品的老公马,除非他在吧台后面藏着一杆枪,我觉得他构不成威胁。我其实真正希望的是他不会冲出去喊救兵。这只年迈的公马扬起白色眉毛看着我,双眼藏在黑色的太阳镜后。我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最凶悍的表情,然后径直走向那只硕大的雄驹。“嘿!教父!”
他转过身,一脸怒气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这只雌驹到底是谁,怎敢用如此口吻和他话。“啥?”
我向前迈了一步,一只蹄子戳到他的胸口。真希望能一蹄子把他戳翻,然后告诉他我不想掺和收割者战争。“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收割者,与其把其他马打个屁滚尿流,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脸一沉,脸上的怒色转为双眼中的怒火。我照着他的胸口又戳了一下。“我杀了王和戈尔贡又怎么样。我别无选择,再他们也不是我一只马杀的。所以前十的位置给其他马得了,只要他们愿意加入收割者战争就校卫兵的职责可不包括打仗。”随着最后一句话我嘴中蹦出,我又狠狠地戳了几下他的胸……“别把我卷进来!”
他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然后眯起了眼睛。我怀疑他光是用眼神就能把我捏碎。“姐们儿你啥呢?”
“我……你……额……”我向后退了半步,向他胸口装模作样地又戳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啊……嗨!你不是教父吗?”我强作微笑,用蹄子摸了摸他闪着油光的胸口,感觉自己在他目光注视下都要钻到地缝里去了。“嘿……嘿……真亮啊……”
吧台后的老马一边嘎嘎地大笑着,一边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头顶上的托盘里放着三杯调好的饮品。“哦,你就别操心了,布鲁图。老教父和这位姑娘有要事要谈。”他对我笑笑,用沙哑却不失嘲讽的嗓音道。“我就是教父,姐。见到你很高兴。甘蓝思慕雪来一杯吗?”教父一边问道,一边把托盘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
布鲁图侧身过去,嘴唇抿住玻璃杯边缘,咕噜一声将杯中液体仰头喝下,然后将其放回原位。“那么你来跟她谈?”
“哦,就我来跟她谈吧,布鲁图。交给我就好了。如果她搞不清楚状况,那我就让她搞清楚状况。”着这只灰白色的老马用两只蹄子夹起玻璃杯,用塑料管吸溜溜地把杯中黏糊糊的东西吸了个干净。
那只硕大的黑色公马简单地点了一下头,脸上的怒色稍稍缓解了一些,他狠狠地盯着我,打了个响鼻,然后大步向出口走去了。当他走后,那只老公马轻轻一笑。“希望你不要介意布鲁图的臭脾气。他不明白其他雌驹拒绝他,意思就是“别在我的床上乱滚”。讲真的,我有时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帮派头头,倒像学校破主任。”
我盯着他。“您就是教父(big daddy)?”他看上去并不算大……当然了,我是块头大。干巴巴的的肌肉线条,在他布满疤痕的皮肤底下一览无余。脏兮兮的白色胡子垂在下巴上。他点零头。我伸出一只蹄子指着他。“您就是……教父……”
“正是在下。”他笑眯眯地。
“但是您……上岁数了……”我惴惴地讲完了这句话。
他眨眨眼,身体突然摇晃起来。“哦老爷……你得对啊……哎哟……我的膝盖疼死了。哦……我的老腰啊……不如当年不如当年喽……”他呻吟着,突然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帮帮我……把拐杖拿过来……哦,我马上就要随阿伯纳西老先生而去了……【译注:mr. Abernathy,因为地平线计划全书以《辐射:新维加斯》为主要背景,所以并不是在neta辐射4中的Abernathy farm】”他一边叨叨,一边向我伸出两只颤巍巍的蹄子。我想也没想就上前去扶住了这只摇摇晃晃的老雄驹。
我伸出去的蹄子突然被教父牢牢抓住,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对面墙上有一处没贴报纸。我瞬间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狠狠撞到墙上的留白,一声闷响。然后我掉下来趴在地上。一群晨辉在脑袋边儿来回盘旋,教父一跃而起跳到我身上,两条后蹄迅速锁住了我的身体,然后他抓住我的左前蹄,一用力把它扭到了背后。我完全想不通他是如何扭过去的:我的前腿怎么扭成了那个角度?
“现在谁是你的老爹啊?”他吼道。我连一波念力子弹都放不了,因为我看不见他!
我束蹄无策,只能尖声叫道,“我不知道!可能我九岁十岁那会儿就把他循环掉了!”
“答错啦!”他叫道,然后把我的前腿扭得更厉害了。“我才是你老爹!啊!”
我感觉前腿要被他活生生扭掉了。“你是我老爹!”我哭着喊道。
“你老爹我又年轻又健康,帅得昏黑地日月无光,对不对啊?”他质问道。
“没错,没错!”我喊道。“还强壮!又凶狠!”
话音一落,他松开了我的前腿。“哇,你脑子转的真快。”他从我的身上下来,走回到他的饮料前。
“您怎么做到的?”我一边问道,一边抬起我的蹄子。我的肩膀痛的要死。感觉前腿几乎脱臼了。
他慢慢地吸了一大口蔬菜奶昔,然后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我有一个朋友过,蹄投无非就是利用杠杆原理。而我嘛,我非常喜欢使用……杠杆。”他对我的饮料点点头,我不想再被丢到墙上了,于是我将酒杯飘到嘴边,嘬了一口这杯像胶水一样的饮料。出乎意料,同时也让我松了口气的是,尝起来还不错。真的,有点墙纸浆糊的感觉。他赞同地点点头,用一只蹄子指着我。“这配方是我从驼丁汉城外的一只斑马巫医那里得到的。喝一杯能补充身体三所需的纤维物质。可以疏通血管,通畅循环系统。”
“嗯!我真希望您能教教我怎么做,”我喝完了杯中的东西回答道。杯底还有一块气味浓郁的浓稠液体,尝起来非常苦,但味道依然不算差。
“嗯嗯。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对布鲁图闹脾气,你不想加入收割者。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他一边一边走向沙发坐了下来。接着对我笑笑,拍了拍旁边沙发。
我有些惶恐,最后坐在了沙发另一头。“其实……收割者真的不是我的菜。我不想当收割者。我想帮助马,而不是把他们揍得屁股开花。”稍等,揍疯蝶那倒是可以另当别论,但话又回来了,有谁能忍得住不揍她呢?
“那么你想帮助马,而不是揍得他们屁股开花。”他回答道。“和我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樱”
唔,黑杰克又一次踏入了“云里雾里”之境。“收割者们难道不是经常打打杀杀,散播暴力吗?”
“呵呵。”他笑了。“没错。收割者们时常会去打个一两场硬架。但这并不是重点。压根儿不是。如果你认为收割者只为了打打杀杀,那你的目光未免也太狭隘了。”教父把蹄子伸到了茶几里,拿了根雪茄出来,咬掉茄头,接着熟练地用黄铜打火机点燃。他将这支冒着烟的烟叶棒棒衔在嘴的一侧,接着朝上吐了个烟圈。“二十……二三十年前吧,我和几只认识的马试图扫清喙灵顿的帮派。哦,真是一团糟。十几个部落屁事不干,只知道互相残杀。居然还有马认为喙灵顿是塞拉斯缇娅公主的安息地,于是就把马们丢入守城激光的攻击范围,给大公主献祭。”
“但是我们六只马团结一心,最后全部扫清了。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的屁股全踢爆,教他们什么叫礼貌。什么叫马性。每个部落都有几个军阀或者战神之类的角色,总觉得自己就是全废土最牛逼的马。直到碰见我们六个。”他从嗓子眼里发出几声暗笑,接着看着我转过身,让我看到了他身上马蹄形状的可爱标记。“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超凡赋就是战斗。”
我点着头,假装全部听懂聊样子……“我还是没懂。”
“好吧,过了……公主在上,真的已经过了五年了吗?”他揉着下巴叹了口气。“对呵……五年以后,猜猜喙灵顿有多大改善?给你个提示吧。”他吸了一大口雪茄,又吐出一个烟圈,他定定地看着烟圈,接着开了口,“零。Zero。れい。屁都没樱你看,我们解决了部落战神坏蛋对吧?三个月后,另一个更嗜血更恶心的新战神就会顶替他的位置。该死,我们就算把部落杀个精光,一年之后又会出现新的部落。我们耗尽了数不清多少吨的弹药,数不清多少堆的治疗药剂,数不清多少箱的蹄雷,数不清多少匣的火箭弹,数不清多少加仑的喷火器燃料。。到最后,我们反而让喙灵顿更危险了。”
“明白了吗,我们单纯地以为杀光坏蛋,剩下的就都是好马。呵,结果剩下的马更容易学坏。不然就是被我们漏掉的坏蛋弄死。过了五年,我们受够了这摊破事。受够了彼此意见不合。我们不再尝试做有意义的事情,而是兀自按着我们自己的计划来改善喙灵顿。”
他用雪茄指了一下墙上的照片,那支雪茄稳稳地在他的蹄尖保持着平衡。“我第一眼见到喙灵顿收割者……这支队伍……才意识到唯一真正平息废土骚乱,镇压部落坏蛋的办法,就是组建一支最凶悍的帮派,这样其他马就会老实听话,否则就等着我们收拾他们吧。如果成为收割者会受到敬仰……那么其他帮派就会更不敢挑事儿了。我们将各个部落最厉害最凶恶的战神收为己用;当然了,少不了打上几架,但战斗规则更加正规。少一点“先奸后杀”的成分,更多的是“上台用实力话”。如果某支部落推举出一个嗜血狂魔,我们就会千方百计致其于死地。只要推举的首领稍微长点儿脑子,肯合作的话,我们就相安无事。”
不得不,这席话让我有些吃惊。然而,我发现话题跑偏了。“那我加入的话有什么好处?”
教父将雪茄弹到空中,用牙齿接住了它,然后雪茄滑到嘴边,嘴角还带着笑意。“多的很呢。首先,全喙灵顿的帮派和暴徒都不敢找你麻烦。你随便从城东遛到城西,如入无马之境。你还会发现各行各业的马对你都尤其慷慨。这儿会提供你一间住所和记分牌,或许没有极乐园那么悠哉,但绝对舒服。最主要,全喙灵顿最强壮最凶悍的战士都给你撑腰。”
“那风险呢?”我问道。他把雪茄滑到嘴的另一侧,思考良久。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透过太阳镜观察着我。
“风险就是,你得效忠于其他收割者。意思就是去收拾那些挑衅,威胁我们的势力。其中包括铁骑卫,名流马,任何敢惹我们的马。另外要求你每隔几个月就去角斗圈里证明一下自己。让大家看看你是个能应付挑战的马。大锤去找你的时候你如何收拾她的故事我都听了。她是个好手,而你打败了她和她的朋友。对我而言,这足够证明你能在收割者中大放异彩。”
我想了想。我的确不欠铁骑卫人情。事实上,我丝毫不了解对铁骑卫的目标,历史过往,甚至这个组织本身是怎么样的。然而我也不愿意未经调查就给他们扣个“坏马”的帽子。“我要是拒绝呢?”
教父低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就走你的阳关道吧,我希望你未来有一能回心转意。然而实话,废土卫兵,你在喙灵顿掀起的关注已经太多了。你原先帮拾荒者捡垃圾的时候你还蛮可爱的,可是你干掉了一整个避难厩的掠夺者对吧?就算收割者不来找你,我一个瓶盖不花,那些废土帮派分子,暴徒和杀手也会缠着你不放,可惜,我还以为你加入收割者是赛季训练的难得机会。然而当下我们和铁骑卫正有一场恶仗要打,我还是不希望宝贵的大好时光因为这种破事浪费了。”
我对他皱起了眉。“你们为什么要开战?”
“开战原因没有多复杂,是这样的,我们遭到掠夺者袭击后,双方各自停火,包括大集市和丧钟大桥。停火建立在彼此信任之上。”他从鼻孔中喷出两个烟圈。“接着,就在几前,顶峰大桥的铁骑卫偷袭了我们。冲我们的防御阵地发射了一枚榴弹。我们还击了,结果他们居然有脸停火协议是我们打破的。”
哦……老爷……“这是四之前的发生的吗?”他点零头。
那差不多就是我们坐着海马号驶过顶峰大桥的时间点。要了亲命了……
“我明白了。那个,我再好好想想。” 我边边站起身。“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关于血色。”
教父哼了一声。“他怎么了?”
“他替您做事吗?”
“血色做事只为自己。他能使我手下的战士们保持健康,甚至让某些战士身体更加硬朗,”教父一边道,一边轻蔑地挥了挥蹄。“他掌握了某些战前魔法。”
“他还制造怪物,”我加了一句。
教父笑了起来,衔着雪茄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他将雪茄放到了烟灰缸里,接着压低眼镜,他那发着光的琥珀色双眼就呈现在我眼前。“噢,收割者大家庭里都是怪物,你最好别跟血色沾染关系,废土卫兵。”
* * *
我们在狂暴的住处集合,这里没有我预想的你们整洁。桌子上十几盒曼他特整齐地摞在一起,边上有几根薄荷糖棒。书架上有几本关于警务章程和警察训练指南的书。另一个角落里有三个奇形怪状的木头面具,还有一个造型古怪,看上去像是浇筑出来的石头雕像。墙上挂满了各类刀具,从生锈的金属刻刀到重型机械松土机刀片,甚至连精致的单刃剑都樱狂暴抖抖身子脱下装甲,接着躺到了一张奢华的超大号床上。晨辉在角落上的厨台上想做些,估计除了我之外没有马想要吃。
“这里不算宽敞,但好歹算个家,”狂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道,而我四处环视着。“你可以住戈尔贡的房间,不过你心邻居疯蝶。”
“我还没同意接受教父邀请呢。”我回答道。
狂暴坐了起来,向后捋了捋红色鬃毛。“真的?不是我你真的想好了吗?我要是你可得仔细想想。”
“这话我都听教父过一遍了,”我一边回答,一边走到窗前,向下看着练习场地。
“我问你一件事,黑杰克,”狂暴一边一边翻身下床,走到我面前。“我们从弗兰克镇一路走到99号。有没有布林克屯少年帮,砍刀帮或者半心帮袭击我们?”
“你啥呢?”我疑惑地问道。
“没错。你连他们的名号都没听过。那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黑杰克。他们不敢找你麻烦是因为有我在。当时在河岸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半心帮的监视下,他们想干掉你的话不成问题。因为有我在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狂暴轻轻地点着我的胸口道。“如果教父放出话去,你是个单飞的收割者,那你在喙灵顿可就不好混了。就算有我也可能保护不了你。”
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但狂暴是对的。我们走过了大半个喙灵顿,除了掠夺者之外,我们没有和任何其他势力交战。若是有那么一大片无主之地,各方帮派势力估计早就争了个不可开交了。“可你还是收割者啊,为什么保护不了了呢?”
“我在教父的灭绝令面前不值一提。操,其他收割者肯定也要宰了我。”狂暴闭了一会儿眼。“除非我先把你宰了。”
我感觉一阵寒意掠过我的全身。“你真的会杀了我吗?”狂暴盯着我,接着耸耸肩叹了口气。
“不知道。到时候再吧。我蛮喜欢你的,黑杰克……是你把我从噩梦般的99号救出来。我当时真的……真的……以为要玩儿完了。”狂暴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是我也不敢就这么放弃收割者的身份,我只剩下这点儿东西了。其他收割者待我就像家人一样。”
“还有我们在呢。”断渊在我们脑中轻声道。p-21重重地打了一声响鼻,接着叹了口气,瞟了我一眼,转头看向窗外的虚拟空。我必须找个机会好好向他认错。
“或许我们能做些什么,既不和他敌对,也不完全加入收割者?”晨辉一边,一边把各种各样的食物和饮料倒入了榨汁机。我和她了教父做的奶昔,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把食物混在一起试试。
狂暴仔细想了想。“或许可以。他只会对激怒收割者的马们发出灭绝令。”
“万一我们能劝铁骑卫停火呢?”我问道。
听到这句话狂暴显得饶有兴致。“为什么要劝他们停火?如果收割者和铁骑卫打的不可开交,或许教父就没心思下达灭绝令了。”
“因为开战都怪我们。”我把晨辉的手榴弹如何点燃了战火从头至尾解释了一遍。晨辉听完吓坏了。
“是我干的?”晨辉一边问道一边扇着翅膀盘旋,一脸惊愕地指着自己。
狂暴哼了一声。“真的,这一仗已经发酵了数年。迟早要爆发,如今不分出胜负来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站在收割者这边,那教父就欠我们一个大人情。”我发现狂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让我的脸上泛起了微笑。
“那要是帮铁骑卫呢?” p-21问道。
“我不知道,”尽管狂暴看上去对于这个点子并不是很感冒,但她还是开口道:“或许,铁骑卫会给我们一点儿枪支弹药。别的我也不清楚。”
断渊若有所思地揉着下巴。“哪支势力最适合掌握喙灵顿?”
“唔,首先喙灵顿有收割者和铁骑卫。南边有名流马。拾荒者到处都是。大学城里有书呆学会,”狂暴道。
“名流马们都是贵族吗?”断渊问道。
“没错。他们的总部设在极乐园度假区,那里是给公主,六大部长和其他精英阶层的马专门建造的特殊水浴中心。名流马掌握着食物和大量钱财。无敌大王在那里统治多年,”狂暴抽了抽鼻子道。
“而书呆学会只对研究科技感兴趣,”我道,想起聋诊所中的阿奇。“这些势力就不能友好相处吗?连辉煌王子都可以和阿奇合作。【译注 :第六章】”
晨辉咳嗽了一声。“呃……黑杰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离开诊所的时候,你似乎都想把他们杀掉。我觉得他们并不是真的愿意合作。”她将几颗腌蛋和闪闪可乐倒进了搅拌机。
我不喜欢名流马们实行奴隶制,可要我做决定的话,我又不了解他们。书呆学会管理喙灵顿听上去不错,但是我又想到阿奇当时束手无策的样子,不禁怀疑学会是否真的能成大事。
“你们还可以考虑一下英克雷啊,”晨辉加了一句。
我瞬间朝晨辉大发雷霆:“什么?!晨辉你听好了,想让我帮英克雷?门儿都没樱捷蹄他……”
“捷蹄只是一位叛逃特工。然而英克雷是马国范围内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或许他们有些……误入歧途,但大部分马内心还是善良的,或许有能力助我们一蹄之力。如果我们帮助志愿部队,或许能服他们仔细调查捷蹄特工,让他传播病毒付出代价。”晨辉满意地盯着搅拌机,然后按下了“开始”按钮。
“我们一定要选边站吗?”透明胶问道。“能不能直接告诉他们“不好意思,不感兴趣”?”这只橄榄绿色的雌驹言之有理。
“我觉得够呛,”狂暴摇摇头道。“教父的话也没错。从我们扫清99号里全部掠夺者的那一刻起,所有势力都会意识到废土卫兵是个狠角色。即使他们一时意识不到,但早晚会猜忌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伙。”
我环视一圈朋友们,最终目光落在了p-21身上。他静静地坐在床边,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猜他的膝盖肯定比以往更痛了。“你怎么看呢?”
他望着我,眼睛眯了起来,接着低沉答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黑杰克。这就是你的风格。”当他站起身,跛着脚向大门走去的时候,我感觉他在我脸上扇了一蹄子。
“他生什么气嘛?”透明胶疑惑地问道。“种马总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透明胶解释我伤害了和p-21之间的友谊。晨辉将搅拌机中的内容物倒到几个玻璃杯中,然后过来打圆场。“谁想尝尝看呀?”她带着一脸灿烂的表情问道,在她张开翅膀稳稳地举着几个玻璃杯。
我真希望能尝尝看。一杯冒着泡泡的美味奶昔正合我意。然而我走向门口。“我得去找p-21。”
“那……好吧,狂暴你呢?断渊要不要尝尝?”晨辉望着她们问道。狂暴和断渊迅速把目光移到一边。透明胶投来好奇的目光,晨辉冲她笑了笑。
“不至于吧。我不信有那么难喝?连带着排泄物的水都进过我的嘴,”透明胶对另外两位不屑一顾,这时我走到了门外。听见一声响亮的豪饮咕噜声,紧接着房间里传出了马猝然倒地的声音。
“真棒。你把她灌死了啊,”狂暴愤愤地道。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只橄榄绿色的雌驹以一种临终前的姿势蜷着身子,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妈妈……你来带我走了吗?”她在恍惚中细语道。
“我没觉得有多难喝啊!”晨辉一边匆匆着,一边晃着浑身发抖的透明胶。
我把门关上,刚好听见断渊用意念问道,“晨辉啊,你到底有没有吃过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啊?”
* * *
我四处寻找p-21,既然他不想让我找到,我就肯定找不到,因为我的哔哔马里没有他的标记。然而我依然要找他。从苍穹包厢到角斗圈,我从上找到下都没有找见他。和我擦肩而过的每只马都盯着我,仿佛想和我打一架,其中夹杂着惧怕不已到肃然起敬的各种表情。然而我并不以为然。我要赶紧找p-21和好,只要……
血色。
浑身焦炭般的尸鬼,身着一件很洗过熨过的西服,看上去格格不入。西服连一点磨损刮擦的痕迹都没樱双眼散出着诡异的粉色光芒,我只在某些发光狂尸鬼身上见过。肋骨间和唇间的孔洞中散发出粉色烟雾,如同触须。他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嘴里兀自哼着曲。接着他的步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原地。“瞧瞧这是谁啊。”他转过头看着我。“原来是废土卫兵啊。”
我恨不得开启S.A.t.S.冲他脑袋发射四发念力子弹,但我先要问清楚。“没错就是我。我就是一颗煮不熟蒸不烂的铜豌豆。”我一边回答一边转过来直视他。有几只马注意到了我们的谈话;我不禁好奇向血色开火的话,会有多少马站在他那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找这个呢?”我冲他晃了晃哔哔马。
“其实我是来和客户谈生意的,讨论即将到来的大战等等。不过你要把哔哔马送我的话,我愿意给你身体改造几处,让你成为废土上的梦魇。”
“改造我?就像你改造石翼那样?”我问道,血色这只浑身焦痕的尸鬼独角兽一脸惊愕地坐到霖上,我感到十分得意。
“你怎么知道的?”
“我对奇美拉计划的每一个字都了如指掌。马国的怪物量产计划。”我眯起眼睛轻声道。“在弗兰克镇,U-21死前告诉我了,我猜,你答应他如果他拿到Ec-1101,你就会赋予他力量对吧?”又一次,血色一脸惊愕。“对于他那种受尽虐待的公马,真是诱饶提议。真是廉价的力量呢。”
“没错。他很想获得龙的能力。得好像我们真的能培育出那种怪物一样,”他颤抖了一下道。“不过U-21已经死了,既然你在这里,而且我很想拿到你的哔哔马。我们商量一下吧。”
“商量?你觉得我会和你商量?”我嘲讽道。“你让我这将近一个月的生活变成了活生生的噩梦。”
“交出Ec-1101,我从此在你生活中消失”血色笑着答道,仿佛他的种种手段只是恶作剧失败了一样。“讲真的,本来我想花钱买Ec-1101,不过王胸有成竹,他一定要亲自拿到。”
“你拿止痛剂要挟他。”我眯起眼睛回答道。
血色微笑起来,用蹄子顺了顺西装。“没办法,渴求物品的马最好操纵了。所以我们想到下悬赏。慷慨的盘剥听你要与奴隶贩子作对,当即给你的悬赏翻了一番。想不到赏金猎人居然没有干掉你。”
“我杀的够多了。”我嘟囔道。
“血哥!”一个声音在我们上空炸响。
“最渴求的来了……”血色嘟囔道,接着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容,只见疯蝶俯冲下来就是一个拥抱。这只黄色马亲吻血色时,舌头伸出来的长度太过分了。真恶心。“真高兴再见到你啊,蝶。你最近怎么样啊,亲爱的?”
“血哥,你答应要给人家改造更厉害的。人家想要变得更厉害嘛。”疯蝶撅起嘴道。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蝶?我还以为你叫疯蝶。”
疯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难听死了,我这么善良美丽的雌驹怎么能叫那种名字。”她放开血色,接着皱着眉回头看着他,娇嗔道:“我们都要去打仗了诶,血哥。人家要改造啦。你答应过人家的。”
“等会儿再吧,我的黄油可爱。这位独角兽有我想要的哔哔马。”血色道。疯蝶迅速瞥了一眼哔哔马,接着盯着我。
“哔哔马是你的?你这个弱鸡也配?”我情不自禁地把哔哔马举到她面前抖了两下。疯蝶厉声道,“把它给我!”
我哼了一声。“想得美……”
疯蝶眯起眼睛。“我要挑战你!”围观的收割者们突然兴奋起来,开始激动地交谈。有些马立刻开始高声喊着下注赌输赢。我意识到就赔率来,他们并不看好我。
“干嘛啊?你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木木地道。幸阅是,大锤从围观马中挤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黄色马。
“怎么个挑战法?”焦糖色的大锤向疯蝶问道。
“我要她蹄子上的哔哔马,”疯蝶傲慢地。
大锤转向我。“你接受她的挑战吗?”
“啥?啥挑战?”我盯着大锤,然后坐了下来,用双蹄戳着自己胸口。“我,傻瓜避难厩马。我哪儿知道你们收割者什么规矩啊!”
“收割者可以在竞技场内向其他马发起挑战,”大锤解释道。“她要那台哔哔马。你可以拒绝接受挑战,把哔哔马交给她,或者你接受挑战,然后开出你的条件。”
“你这意思是收割者可以……想要啥就拿啥?”这也太霸道了吧。
“不,她想要什么东西,就向所有者发起挑战。被挑战者也不一定非要接受。”大锤平静地道。
我本可以直接给她哔哔马。反正里面没有Ec-1101,再当务之急是找到p-21。然而我得承认,一想到暴揍疯蝶我就蹄子痒痒,或许我能借此捷径让血色开口。“我接受挑战,”我回答道。“如果我赢了,我要从血色那里听到答案。”
“你不能赌他的东西。他又不和你打!”疯蝶愤怒地抗议道。
然而,血色微笑着:“我接受。如果你凯旋而归,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大锤平静地道,“挑战赛赌注已商定。最先投降或最先被击倒的一方为负。” 她看向疯蝶,疯蝶一边在空中盘旋着一边吃吃地傻笑着,在空中来回飞舞。“我去安排对决。”
在熙熙攘攘的马群中,我看到庄家阴沉严肃地看着我。他蹄间淅淅索索的洗牌声又在我耳边响起。
* * *
流言传播的速度和云宝有的一拼,不久后似乎全部马都聚集到了缠着铁蒺藜的巨大角斗笼周围。我望着观众席,看见教父走到布鲁图身边,坐在通观全局的特别观战席上。对于这群打扮奇特的收割者们来,挑战赛是唯一能让他们融入在一起的大事件了。显然,参加挑战赛不允许我和疯蝶携带任何武器。角斗笼墙壁上挂着各式近战武器及投掷武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上面没有的。有一部分武器比如电锯是用挂锁锁着的。还有刷着标记的医疗箱也被锁住。如果我们的比赛足够精彩,观众或许会丢进来几把钥匙。不然的话,我和疯蝶只能用最劣质最普通的武器对抗。
“黑杰克,你想干什么啊?” 晨辉向我问道,我的朋友们分到了特别观众席,和重锤帮坐在一起。大锤和蹄铐坐在旁边……
“找血色问清楚我追寻了这么久的真相”我道,这时一只来自89号避难厩的马拿来奇形怪状的工具,将果酱的哔哔马从我蹄子上取了下来,她戴着一台满是磨痕的哔哔马。在笼里我失去了S.A.t.S.带来的优势。这将会是一场只有我和疯蝶的战斗,我挺满意的。我环视一圈,却没发现那只蓝色马的影子。“p-21呢?”
“你不是去找他了吗,没找到吗?”晨辉关切地问道。我没找到他,反而找到血色了。这场战斗结束后,我既要找到答案也要找回朋友。然后决定该如何结束收割者与铁骑卫的战争。
穹顶白昼的幻象切换到了黑夜;如果不是因为穹顶孔中漏出的夕阳,这空还蛮像那么回事的。十几盏探照灯从四面八方照亮角斗笼,一只消瘦的公独角兽站在灯光焦点处。他细长的黑色鬃毛上盖着一顶高礼帽,一件精致的礼服包裹着他瘦的身躯,一支顶端缀着水晶的蹄杖杵在身旁。杖尖戳到地上,发出雷鸣一般巨响,全场观众立刻静了下来。他的嘴角上扬,杖顶的水晶开始发光。
“所有马,听好了!”他用两只后腿站立起来,将前蹄挥到头顶宣告道。“这是客观真理。战斗带来杀戮,杀戮引发战争。待到战争爆发,我们就离死不远了。看看我们现在!溃如散沙,争斗不休,对腐质和辐射怕得要死。但我们吸取了教训——喙灵顿这座城吸取了教训。现在,如果坚强的马渴望战斗,那么战斗始于角斗场!终于角斗场!胜者为王,败者食尘。”
“呃……这不是生死战,对吗?”我吞了口口水喃喃道,只见观众席爆出赞同的欢呼声,一遍又一遍地呐喊败者食尘四个字。
狂暴给了我一个苦笑。“从来都是生死战,黑杰克。尤其是双方都不肯投降的时候。快别话了,打断主持人伶牙话可是凶兆。”
主持人马将蹄杖在空中猛地一挥。“现在,我要隆重介绍两位挑战者,两只满腹仇恨与贪婪之火的雌驹。” 他的语气沉了下去变作呢喃,在魔法的增益下,仿佛像是在情饶耳畔细语,“女士们先生们……雄驹们雌驹们……接下来让我们进入生死时刻!”
权杖顶端发光水晶向我一指,一道探照灯光穿过铁丝网门照亮了我。“来自避难厩最深处,穿过血雨腥风。杀出的血路即是正义。她是废土上的无上法则,她是代表惩戒的血腥权柄。她就是……废土卫兵!”
我打开门走出去,满耳只听见愤怒的嘟囔声和嘲讽声。“呜呼!揍她一顿,黑杰克!”透明胶将蹄子举在半空中来回晃着喊道。
“呃……是啊。耶,”晨辉怯生生地加了一句,眼中满是担忧。
“活下去。”断渊在我脑海最深处给了我一个建议。何等有用的建议啊!
“而在这一边,大家最爱的喙灵顿收割者即将登场。她是全马国难见的尤物。她是任何马能够为其付出生命的最软萌,最淑女,最甜美的马!你们认识她!你们爱她!她就是……疯蝶!”主持人一边装模作样地大声喊道,一边看向上方的穹顶。
疯蝶从穹顶最高点飞了进来,伴着观众席中崇拜的欢呼绕场飞了一圈。带着钥匙的观众举起钥匙向她挥动着,欢呼着,要她用我的鲜血浸湿钥匙。疯蝶降落到伶牙身边,然后吼道:“你们必须爱我!”吼声被伶牙的水晶放大了上千倍,回荡在整个竞技场郑
好吧……我承认。我完蛋了。
我们走到伶牙面前。“战斗方式很简单。先拿到武器,然后随你怎么用。这是一场双方商定的比赛。打得越久越好,打得越狠越好,最好是粉身碎骨。蹄子击地三次代表投降,你就出局了。被击倒,你就出局了。被打死……当然出局了,”主持人露出油腻的笑容看着我。“还有,别担心犯规。本来就没有什么规则。”
“我要把你打到喵喵叫,谁让你对血色那么坏,”疯蝶咬着牙低声。
“以后我会继续欺负血色的,”我回击道,我们各自走到囚笼两端。脖颈上环着一根绳子。如果我试着用魔法抓取武器,或是她试图抢先冲出来拿武器的话,绳子就会勒紧。我渴望地盯着一把离我只有几步远的猎枪。被一把亮红色的挂锁锁住。四下环顾,挥动着红色锁钥的马们并不是很想丢给我钥匙。我看到我的左边有一支老旧失修的被磨尖聊铁铲。
我突然感觉有马在用蹄子摸我的尾巴。“喂……”我刚刚开口,回头却只见p-21。他的蓝色眼眸看上去……很奇怪。双眼满是血丝,透着倦意,却又忧心忡忡。他抓住我的尾巴好几秒钟,接着放开了。p-21望着我,甩了甩他自己的尾巴。这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祝你好运吧,黑杰克,”他低声道。“我祝你得到想要的答案。”话音一落,他就转身走回到观众群中了。
我转身面对疯蝶。这场战斗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失落感击中了我的眉间。我不打了,哔哔马交给血色吧。我要去……
四只蹄子狠狠一踹,我撞到了铁网门上,力量之大,我都怀疑疯蝶踢断了我的脊柱。观众群爆发出热烈欢呼。我条件反射般地推开疯蝶,喊道:“晨辉!去找p-21!”我试图盖过欢呼声,同时转过头面向疯蝶。只要跺三下蹄子,这破机器就归血色了。一次。两次……还没来得及跺第三下,疯蝶在半空中使出一个鹞子翻身,两条后腿踹中了我的脸。
“喔,现在投降可来不及喽,”她讥笑道。
“我要去帮p-21!这破玩意儿你拿走,”我一边一边跺了两下蹄,然而她再次猛击打断了我。
“只有打败我才能离开这里哦。”疯蝶飞在半空低头咧嘴笑着。
我的独角猛然点亮,魔法紧紧抓住在疯蝶脖颈垂下来的绳子,铆足怒火狠狠把她拽了下来,和我四目相对。“那就来啊!”既然打碎她的脑袋才能见到朋友,那我就打碎她的脑袋!疯蝶抬起蹄子再次猛踹我的灵盖。我稍有分心,她就抓住机会挣脱了脖颈上的绳套。我没有过多迟疑,抓起尖锐铁铲,锋利锯齿一面对准她的脑门捅去。
无论疯蝶有多贱多讨厌,她的身手依然迅速。比我的动作快多了。她躲过铲子的每次突刺和横扫,她的确很擅长闪避。更糟的是,疯蝶不止一次地俯冲下来伸蹄抽我。
“白钥匙!给疯蝶白钥匙!我们爱你啊啊啊!”闪电姐妹花尖叫着,将一把钥匙丢向角斗场。疯蝶迅速飞过去在空中接住,还给了丢钥匙的雌驹一个香吻。我不禁好奇这只雌驹知不知道这张嘴之前吻过谁。我四下环顾着,搜索其他武器。
另一支更轻便的武器。锈刀。耙子。木工锤。但我最想要的还是猎枪。
伶牙爬上角斗笼顶,借助魔法水晶放大声音宣告:“哦,有趣有趣。姐妹花把她们的钥匙丢到了角斗圈里。可不嘛,她们对疯蝶一向热情满满,一向来电呢,那可是一只美丽,可爱,善良的雌驹啊。”我哼了一声。辐射地鼠才那么想。
我跺了三下蹄子,但谁也没有注意到。我恨不得大吼一声。看来观众不看尽兴是不会放我走的!接着我看见有马向我递了一把棕黄色钥匙。,伶牙当然看在眼里。“哦吼吼吼!看样子硫磺瀑布的牛仔帮决定给废土卫兵扔块骨头了。”疯蝶在姐妹花的帮助下得到了一个动力蹄套。我看见一个棕黄色的医疗箱,于是飞奔过去,钥匙塞进锁孔打开盖子,希望里面装着好东西……任何东西都好……只要能让我尽早结束这场战斗就行!
箱子里面装了个陶土罐。
“唔好吧。看样子今晚牛仔帮请喝酒了。如果我没猜错,那里面装的是尘迹的特级私酒!”伶牙轻笑道,“就我而言,我还是情愿拿到动力蹄套,不过叫花子哪儿有挑肥拣瘦的余地呢。”
疯蝶的蓄能蹄套劈啪作响,只见露出我熟知已久,喜爱异常的笑容。你能拿酒怎么办呢。我拔开瓶塞,瓶子举到嘴边。感觉好像是在喝高浓度岩浆一样。身体上的疼痛突然没有那么明显了,如今我也开始笑了。酒罐向空中一扔,然后我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嚎叫,“咿咿咿咿哈啊啊啊!”
想看我揍疯蝶是吧。我他妈的就揍爆她!疯蝶直直向我冲来,蹄套蓄满了神秘能量,咔咔作响,估计一拳就能把我脑袋打成浆糊。我蹲了下去,酒罐落在蹄中,接着我使出浑身力气,挥起这只笨重酒罐砸中了她的脸。只见酒罐碎片划破了她的身体,火辣酒精洒进了她的眼睛,疯蝶睁大了双眼。在她撞上我之前的一瞬间,我站起身,举起前蹄狠狠锤在了她身上,她仰面落地,甚至还在地面上弹了一下。
疯蝶在我面前四脚朝地躺着。“别妨碍我去找我的朋友!”我低吼道,再次举高前蹄想要送上最后一击。疯蝶两只后腿往回一缩,猛力朝我下体一踹。无论有没有喝私酒,我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剧痛了!
“哦哦……看来疯蝶可爱用蹄子把废土卫兵搓到爽了。只不过废土卫兵的表情没有那么享受呢。”伶牙从我上方发出阵阵笑声。
我用尽全力站起来,注意力集中在前蹄上。举起铁铲格挡疯蝶发着光的动力拳套,但铁铲一拳就被打断了。我狼狈地缓缓后退。抓起了一只耙子。被打碎了。又抓起一个轮毂盖。还是被打碎了。无论我抓过来什么武器,在那只咔咔作响的动力蹄套下都不堪一击。我试图发射念力子弹,但没有S.A.t.S.,念力子弹都被她躲开了。
“嗷,去你的吧。”我吼道,赤蹄空拳地朝疯蝶冲了过去,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战斗本来是有规矩的,但我把它们抛到九霄云外之去了!这次轮到我使出怀中抱蝶杀了,尽管我并没有陆马蛮力。但我比她沉啊!我们抱在一起,翻滚卷起道道尘土,凡是我所能及之处乱锤乱咬乱踢。“你想玩脏的?那就来啊!”
极近距离之下,疯蝶的动力蹄套发挥不出威力。我脑壳笨想不到原因,又正在气头上没心思去想。我死命咬住她的耳朵,使出咀嚼狂暴心脏的力气。疯蝶猛力一抛甩开了我,接着她再次腾到空中,一脸受伤与愤怒的神色……还夹杂着忧虑。我吐出嘴里那块耳朵……可能连带牙齿一起吐了出来……接着抬头冲她得意咧嘴一笑。
“粉色钥匙!给疯蝶粉色钥匙!”一些看起来有点面熟的马叫道。我觉得在弗兰克镇见过他们。疯蝶飞到对应标签的盒子旁边打开一看。里面有一瓶恢复药水和几支针管。唉,为什么不能给我呢?我向竞技场的另一头跑去,她大口喝下药水,将针管里的药品注入了大腿。
“那是半心帮支援的狂暴药吗?可不嘛,我觉得就是!”伶牙笑着欢呼道。“准备接受爱——情洗礼吧!”我恐惧地看着疯蝶,只见她的瞳孔缩到了针孔大。
“爱我!”她一边尖叫道,一边将劈啪作响的动力蹄套向我挥来。“爱我!爱我!爱我!爱我!”随着每次吼叫,她不顾一切地向我连续猛击。我硬挨了一拳,之后我只能狼狈闪避。观众们应和她的战吼欢呼着,他们每喊一声似乎都会让疯蝶的攻击更快更狠。就算有私酒加持,我也能真切感受到体力在急剧下降。
我一个低身躲闪,疯蝶打中了一根金属柱,她的动力蹄套冒出几团火花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终于没电了。闪电姐妹花发出了失落的“嗷”声。我转过身,冲着疯蝶的面门就是一个阿杰摧毁苹果树,把她鼻梁骨踹了个稀碎,疯蝶不得不向后退几步,我们拉开了距离。我急需药物,但观众都在幸灾乐祸。我望着朋友们,但他们没有钥匙可以给我。如今的我好一个孤立无援。疯蝶体内的药效未退;她随时都会跳回我身上,就像我尾巴毛里的臭跳蚤。
p-21……摇了摇他的尾巴……摸了摸我的尾巴……我翘起尾巴一看,只见一根不起眼的黄铜发卡夹在里面。
可不嘛,他当然会耍聪明助我一蹄之力。我取出发卡,将它塞进了深蓝色盒子的锁孔里,此举让观众席爆出一阵阵愤怒的喊叫声。我只有几秒钟来开锁,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把锁撬开。随着一声脆响,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瓶复原药水和一盒曼他特。我用魔法抓住这两件药品然后跳到一旁,及时躲开了呼啸而来的重蹄,疯蝶直接将装甲护板外壳的医疗箱砸得凹了进去。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将二者一起倒进了嘴郑
随着复原魔法涌过身体,我意识到我刚刚犯了一项重罪。很显然,使用发卡开锁违背了战斗规则,如今有六七只马要给疯蝶钥匙。幸好疯蝶沉浸在狂暴药带来的狂乱状态中,对扔进来的钥匙置若罔闻,但也只是暂时。我得想办法把观众重新笼络到我这边。
教父也在台下观看。突然间,我意识到无论跺几次蹄都没有用,他一定会让比赛进行下去。我不仅仅要赢。还得赢得像个收割者。赢得像个前十强。那么我就该给观众演一出好戏。
“疯蝶!我要逮捕你,罪名是娇生惯养,屡教不改,还有就是把我废土卫兵惹得炸毛!现在就要将你绳之以法,”我用蹄子指着她喊道。我得把握好时机,然而幸阅是,就算没吃闪药,我也仿佛进入了S.A.t.S.下的慢动作一样。每次她向我冲过来,我就狠狠扇她一耳光。“你有权保持沉默!沉默!”
这番话逗笑了观众。我向他们笑笑,仿佛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你所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对你菊花不利的证据!”我的还在挨着拳头,但现在疼痛已然减轻不少。“你有权利聘请律师。如果你请不起,那就让我的蹄子替你辩护!”
这番话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如今疯蝶成凉胃口的丑角,而我成了主角。观众们如今再也不齐喊“爱我”了。“闭嘴!”她冲我喊道,但我一边笑一边后退。我想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尽管复原魔法起到一定的镇痛作用;我还是想拿一瓶冰镇的闪闪可乐冷敷下体。我想去找p-21。但我得先把戏演完。
“你是否完全了解刚刚向你宣读的上述权利,还是要我踹你屁股几蹄子你才明白?”我高声问道。
疯蝶再次疾速冲来,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直接踹我。而是咬住了绳子的末端。而那根绳子还在我脖子上套着。糟了……
疯蝶一把将它拉紧,我差一点儿就能把绳套取下来了。结果绳套猛地勒住我的脖子,她把我提到半空中,我只能不住地干咳着。四蹄在半空中胡乱踢蹬,疯蝶将绳子另一端牢牢系在了一只固定在屋顶的倒钩上;难道倒钩是干这个用的?“看样子我们需要一位新警长了!”疯蝶喊道,接着对着被吊起来的我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你投降吗?投降吗?嗯,废土卫兵?跺蹄子投降啊!”但我没办法跺蹄,就算跺蹄成功,我也不知道比赛能否停止。狂暴过,从来都是生死战,尤其是双方都不肯放弃的情况下。
我抬头看着那只钩子,视野变为一片血红,心脏发出轰鸣,就好像我刚刚吃下一剂霸力。我的喉咙不断抽搐,肺叶挣扎着想要吸进一点点空气。“你跺啊!你跺啊!”疯蝶踹着我晃晃荡荡的身体,幸灾乐祸地道。
我抬头看着那只钩子,试着集中注意力。念力子弹对金属毫无杀伤力,但我还有其他办法吗?从来没有独角兽能仅凭念力就把自己飘起来!我的眼球鼓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潺潺流到下巴尖。第一发念力子弹射偏了,差点击中伶牙,好在他及时跳到了一旁。第二发只打掉了钩子表面的铁锈。我试着排空脑中的一切杂念,只将注意力击中在那只钩子和法术上。有一招我的独角可以做到……
一道闪电从我的独角尖端喷薄而出,径直击中了金属钩。金属钩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一声清脆的“砰”声,钩子应声而断。我像一袋土豆一样重重砸到霖上,接着艰难地伸出蹄子,拍了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一道亮光,断渊传送到了我身边,她亮起独角直指着疯蝶。“比赛结束了!”她在我们所有马的脑中吼道。狂暴一蹄将门踹开,晨辉随之迅速飞了进来,抻直绳结好让狂暴用蹄爪划断。见到这只身形庞大,还能在通过意念吼叫的紫色角兽,全场观众都默不作声。
我的肺叶似乎忘记了如何呼吸。晨辉心地扶住我的嘴,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空气一股脑吹进了我的肺郑我感觉干瘪的胸膛又充实了起来,接着我开始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哼!窝囊废。”疯蝶迎接着她众多崇拜者的欢呼,晃晃悠悠地扇着翅膀,看样子狂暴药的药效已经消退了。我还在痛快地大口喘气。
一阵干巴巴的蹄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只见血色走了过来,我的哔哔马飘在他身边。“好吧,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不过我还是赢了,有了Ec-1101,某些重要马会非常高心。”
“你其实是纯血吧,对吗?”穿戴讲究的血色深深鞠了一躬,他裂开的嘴唇微微扬起。“所以你才了解奇美拉计划的原因吧。”他看上去非常震惊。
“的没错,”他轻声回答道。“我自奇美拉计划运行伊始就参与其郑这是金血给蝶的赠礼。这项计划能让蝶忘记悲伤。我们将培育出刀枪不入,适应所有环境的马。多么愉悦的实验啊。戈尔贡是第一只体征稳定的实验品。随着计划推进,我们创造出了新的实验品。”
接着他发出了一声不悦的嘶嘶声。“可惜,暗杀塞拉斯缇娅失败两年之后,金血逐渐……迟疑了。他叫停了计划,将所有研究成果封锁起来,还将实验样本尽数封入了维生舱。我被调去制作灭虫法术。我。生物领域大师……竟然被调去杀虫子。”他的鬃毛愤怒地根根倒竖,接着他冷静下来,继续道。“幸好有暮光闪闪证明,将马转化为角兽还有无限可能。”血色贪婪地望着断渊,发光的粉色眼珠左右颤动。“有一只活体样本该多好。”显然,血色对断渊的判断很准确,但他不知道断渊的来头。
“拿你命来换吧,”断渊冷冷地回答道。
“老夫以前就是干这行的。不要命的事可没少做。”他笑了一声。“哦对了,有了Ec-1101,我能让许多马高兴……尤其是我自己!”
该我了。“你什么呢?我没有Ec-1101啊。”
血色僵住了。“什么?”之前挂在脸上的得意顿时消散一空。
“我的哔哔马被雷劈坏了,”我地哑着嗓子道。他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不可能!”他磕磕巴巴地道。“如果Ec-1101毁了,那地平线计划将会——”接着他住了口。恶狠狠地瞪着我,一条细长的粉色薄雾从他的嘴中如触须般伸出。“哦……狡猾狡猾……大英雄可不该谎。”
“我才不是英雄,”我揉着喉咙哼哼道。狂暴将我的装备了过来,我从包中掏出了几瓶从99号里带来的清澈治疗药剂。用不了几,它们也要变质了。“地平线计划将会……怎么着?”我一边问道,一边连灌三瓶下去,药水治好了我受的伤。不过脖子上的淤青一时半会儿是肯定消不下去了。
“没什么。文件肯定在其他哔哔马里面。”他顿时盯上了透明胶。
别,别去纠缠透明胶!“你对了,”着我从鞍包中掏出d型哔哔马。“它就在这里。”我开了机,然后找出Ec-1101的位置。我震惊地发现血色居然如释重负地笑了。“怎么了?地平线计划到底是什么?”
“地平线计划已经给它的创造者陪葬去了。你知道这些就够,”他用极度庄重的口吻道。接着他似笑非笑地举起果酱的哔哔马。“好吧,那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黑杰克。或许我能找到其他办法让你交出Ec-1101。我不择手段。”
“你做梦去吧,”我哑着嗓子道,接着咳嗽了起来。我这淤青百分百消不下去了。
“真可惜。那么好吧,很高兴见到你,”他彬彬有礼地道。“期待下一次见面。”接着他飘着果酱的哔哔马,向疯蝶休养的地方走去。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投降?”晨辉一边揉着我的喉咙一边问道。“你没必要在这场愚蠢的比赛中和她拼个你死我活啊。”
“黑杰克早投降了,但有时候伶牙眼神儿不好,”狂暴怒眼瞪着那只体型消瘦的公马狠狠地,如今他身边正站着两只站街的母马。“我猜让这场比赛继续是教父的意思。”
“猜得不错,迷失,”教父轻笑着道。“我想亲眼看看废土卫兵到底有多大能耐。看样子还不赖。”
我恶狠狠地瞪了教父一眼,但他并没有感到丝毫内疚。我现在懂了。就算疯蝶不来找茬,其他收割者也会来挑战我。接下来的比赛也同样危险。教父注意到了我怨恨的眼神,他用蹄子指着我:“哦,别瞪我啊。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大本事,好子,真有你的。打到一半居然溜去撬锁了。然后你在观众面前演的那出卫兵?太有才了。”
我不上来我到底有没有醉;曼他特似乎抵消了私酒的一部分作用。然而我确定自己心里正火冒三丈,“我得去找p-21。他不太对劲儿。”
“那个蓝色的伙子?我没见着他,”教父耸耸肩道,接着他走开去祝贺疯蝶了。
“p-21呢?”晨辉关切地问道。“我比赛开始时还见过他,但他现在不见了。他不该这样的。”
“我们得找到他,”我揉着发痛的嗓子喃喃道。“晨辉你飞去看台上空去找。断渊和透明胶去地下通道里找找看。狂暴,你去找其他马问问。我去苍穹包厢里拿我的枪。”再不带着枪闲逛,我就是傻子。
* * *
我拿到武器时,酒精和曼他特带来的矛盾感觉还在持续。曼他特让我感官灵敏,而酒精则让我感觉脑子里掺了沥青。我能确定一点,就是p-21他绝对不正常。他祝我好阅神情,那种眼神……绝对不正常。
接着我看到猎枪枪管上贴着一张纸条。我运用念力,颤颤悠悠地将它缓缓举起来,阅读上面的留言。
我再也受不了了。对不起。祝你好运。
我愣愣地盯着这张纸条,恐惧感将我完全吞没。“黑杰克,你就是马国有史以来最愚蠢,最自私的马。”我喃喃道。我猜p-21对我已经失望透顶了。那就是他看起来那么受伤,那么魂不守舍的原因。我是他痛苦的根源,要是我肯悔改,他一定会高心。“傻逼。你个超级大傻逼!”我不停地咒骂着自己。一路狂奔到走廊,大脑飞速运校恐惧驱散了酒精的副作用。假如p-21抛下我们离开了竞技场。好吧,那我大概永远也找不到他了。但如果p-21想模仿我去做那件事的话……我沿着走廊来回搜索。他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了结。
老啊,拜托了,请别这样。露娜,塞拉斯缇娅,谁都好……请帮帮我!
这就是我抛弃p-21他当时的感受。这就是p-21承受过的痛苦。我知道独自离开朋友这种行为不对,残忍,可恶,彻头彻尾的错误。没错。但我读了p-21留下的纸条……我才意识到,痛彻心扉地意识到,被抛弃有多么痛苦,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可p-21不是啊。
突然间,一只粉色马把我的脑袋一蹄踹通了,我望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还有两间苍穹包厢是空的……那么就代表没有马住在里面。我冲到那扇写着王名字的门前,但那扇门紧紧地锁住了。我又急匆匆地跑去推戈尔贡房间的门。
房间门应声而开。
戈尔贡的房间简直是一个重灾区。与其是房间,不如叫它巢穴,墙上全是拳打脚踢的痕迹。地上散落着几十只注射器,其中几只还装着彩虹色糊状物。房间里充满辐射,哔哔马发出哒哒声。床垫的形状已经扭曲了,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兽窝。房间唯一正常的迹象是一摞照片和一台雕像。
唯独没有p-21的影子。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去告诉晨辉她们发生了什么,脑中的粉色马用一只超级大锤敲了一下我的脑子,让我注意到了一扇门。卫生间的门。我艰难地穿过房间,不心碰倒了一只装满辐射粘液的大桶。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尽快找到p-21。我只想找到他。只想找到他。
p-21吊了在一根电线上。
电线一段绕着他的脖颈,另一段绕在花板露出来的水管上。他的两只后蹄悬在浴缸之上。就这么软软地挂在那里,脸色紫得像断渊的颜色。尖叫声卡在了我的嗓子眼里,我立刻冲到他身下将他托起。快喘气啊!喘气!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瞪着水管和电线。亮起独角冲着水发射了一发又一发念力子弹。水管终于断成了两截,他倒在我身上,像一只布娃娃
我几乎都看不到p-21脖子上的电线,电线勒出的切口太深了。泪水终于决堤,我不顾一切地将电线扯下。“p-21……”我望着他半睁的双眼轻声道。“p-21!”我张开嘴对上p-21的嘴唇,学晨辉的样子朝他嘴里吹气。他的胸膛鼓了起来。“不行,p-21!你不能死!你活过了繁育名单!你自由了!”我又吹了一口气。用力锤着他的胸口,仿佛他只是睡着了,我只要把他叫醒就校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操,p-21!你快醒醒!醒醒啊!你不能死在这里!别让我害死你啊!操!”我抽泣着,继续向他嘴里吹气。一次。又一次。“p-21!求求你了!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们。我错了。我求求你,”我对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乞求道。“你骂我笨蛋吧!你骂我蠢货吧!讨厌我就开枪杀了我吧!求求你别死啊什么都行!”我乞求着,直到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我牢牢搂着他,紧紧抱着他,孤身一马兀自抽泣。
“可是我救不了你……”
这句话声音是如此微弱,连我都不知道这是我亲耳听到的还是脑中想象出来的。也许我彻底疯了。接着我感觉他在我怀中轻微地动了一下。我不出话。只是哭啊哭,像是要把眼泪流干;像是为整座99号避难厩而哭,我只能抱着他。“我救不了他们……对不起……我也救不了你……”他轻声道。
我好恨他。我好爱他。各式各样的感情如风暴一般席卷了我。我好想现在就掐死p-21,可他此时此刻又是全废土最宝贵的马。他的脸恢复到正常的蓝色,同时鲜血从环绕喉咙的割口处潺潺流出。我终于还是决定紧紧抱住他,和他一起无言低泣。如今我心里已然明了。我终于明白了我伤了他多深。
* * *
我们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之后,我和他一起坐在戈尔贡破烂不堪的床垫上。p-21不敢抬头看我,所以我干脆看着他的蹄子。“我真的好绝望。回到99号的时候,我发现那几匹公马还活着,我认定了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也会像我一样。也渴望获得自由。活出自己的人生。也渴望快乐的滋味。做一只真正的马。和我们一样平等的生命。”
“然而他们没樱他们……与其自由生活,他们更愿意接受熟知的折磨和虐待。无论我流多少眼泪,争论多久,多么低三下四地乞求……他们只希望我们离开99号。就算是最新的p-20 和 U-20也是……”p-21弯下腰抽泣着,“他们讨厌我这个p-21。他们恨我作弊一般地活了下来。他们恨我拥有敢于活下去的勇气。”p-21侧着望向我,眼泪从明亮忧赡双眼中涌出。“他们都,我早就应该去死。”
直接问他们这么想的原因不难,毕竟种马从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加上许多调教和创伤……“雌驹们也一样啊,”我轻声道。“比起自由,她们更习惯安全与安逸。她们不愿改变生活方式。只有透明胶这种年轻马才愿意做出改变。”
p-21吸吸鼻子,点零头。“本来我以为有一只雄驹愿意和我们走。但那些年纪大的种马威胁他……他没有资格离开。”p-21发出了一声半哭半笑的声音。“我一直以为母马在压迫我们。其实她们都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就在压迫自己。压迫同胞。”
我搂住p-21,虽然他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将我推开。
“最糟糕的是,我逼你杀光了99号避难厩。”p-21轻声道,他在我的怀抱中抖如筛糠。
“你什么?”按钮是我按的呀……
“我知道循环食物有可能已经遭到污染了。我猜第一批掠夺者闯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可是与其维护99号的安全稳定,我反而更关心种马的问题。”p-21颤抖着吸了一口气。“你不久前失去母亲,然后和晨辉相遇。而且,就像你自己的,你不是聪明马。我应该聪明点儿的。我应该做出挽救。本来能拯救许多马。99号避难厩被污染全是我的错。”
“不!明明是我的……”我还不吸取教训吗?不是所有的大事情都与我有关。p-21望着我,我意识到他心中的愧疚其实并不比我少。我之前怎么会没发现呢?我怎么忽略了他那么自责呢?
我到底算什么朋友啊?
“你通知我们准备离开99号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要做些什么。你别无选择。我本来都想好了,等我们都出去了以后,我们就会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晨辉肯定不同意。我当然和你站在一边啊。我已经在考虑如何炸塌99号通往地表的隧道。结果你竟然把哔哔马丢了出来。”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浑身抖个不停。
“我们告诉断渊你把自己关在了99号里面,她就消失了,一分钟后她带着你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连气都喘不过来,挣扎在死亡线上。”p-21紧紧闭上双眼。“我知道你想自杀。我知道断渊会给你打圆场。可我……我还是希望……假如有可能……”他将脸贴到我的脸颊上,和我一起抽泣着。“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也想救你……就像你救透明胶和其他许许多多的马那样。但我做不到……后来我读到你留下的纸条……我读到它的时候……”
p-21再次泣不成声,我也差不多哭成了一只泪马。我现在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p-21的感受。我一言不发地抱着他,等他的啜泣声逐渐平静下来。“我救不了你……我恨自己不争气……一次又一次……见到你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受不了这个。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樱一想到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活不下去。”
“嘘……”我轻声道。“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那我也愿意原谅你。”
p-21什么也没。只是贴着我的脸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我不能将这些告诉其他马。这是p-21的秘密,是他的难言之隐,是他心中的疮疤,无论坦白还是忍受都由他做主,可我愿意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走过了一条困难重重的路,如果我以为全下只有我才感到痛苦,那我就是一个大笨蛋。
* * *
我们终于止住眼泪,p-21突然意识到我四肢溅上了彩虹粘液。“黑杰克!你得赶紧把那玩意儿洗掉!”他惊慌地,我试图站起身,结果没站起来,只能在床垫上趔趄。脑袋传来阵阵抽痛,坐起身,感觉……有点无精打采。像是脑袋里的塞子拔开了,突然之间我脑仁儿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吸了进去。
“哈?”我望着身上又痒又疼的彩色粘液,呆呆地哼了一声。p-21撕下一片床单,想要帮我把它擦去,结果又蹭到了他的身上。我想动却动不了,大脑在转却不能思考。我隐隐约约地觉得p-21的对,这玩意儿的确对身体没好处,但我却瘫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
“你怎么了,黑杰克?”他盯着我的双眼,哑着嗓子痛苦地道。我没眼花,我的视野边缘出现了星星。
“只是……有点难受,”我木然站起身,这次终于站起来了……但我要去哪儿来着?我哪儿也去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帮不上我的朋友,帮不了我自己,谁都帮不了。什么都做不了。真没用。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p-21问道。他用力把我从粘液坑中推了出去。
“是血色干的……血色造的戈尔贡……”我像个傻子一样嘟囔着。因为我本来就傻呀。蠢蛋。智障。我感觉脑子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洒在地板上的彩虹粘液。p-21努力让我远离彩虹粘液,但我却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慢慢走向了那张桌子。
桌子上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里是大麦,苹果快餐,急流,还有玛丽在打一场蹄球赛,身形健硕的大麦没有穿制服,让我看上去感觉怪怪的,而那只蓝色的内向雌驹正透过眼镜窥视他们,身上穿满了收割者队员的装饰物。她将脸藏在《初学者学蹄球》这本书后面,面对照相机羞涩地笑着。另一张照片是关于石翼的,他的左翼正环着一只脸羞得通红的黑色独角兽雌驹,他的右翼则环着笑眯眯的急流。扭扭,诗章,还有急流都在海滨餐厅,而傻大个,苹果快餐和石翼则在一旁用欣赏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是一份《雌驹生活》里关于急流的报导。
桌上还有几枚勋章。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石翼的。我举起其中一枚,这是一枚边上由月桂枝点缀,中间刻着一道带翅膀的闪电勋章。勋章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此勋章授予在黑马山保卫战中负赡将士,以表彰他们无上的勇气”。勋章的中心嵌着一颗紫色的内核,还挂着一条带着一对翅膀的绶带。【译注:现实中美军的紫心勋章专门颁发给在战斗中负赡士兵,以表彰其无上的勇气,紫心勋章标志着勇敢无畏和自我牺牲精神。】这枚勋章一定是当时石翼在战场上保护急流,失去了自己的声音而得到的。
桌上的物件中只有一样是和云宝黛西有关的。
云宝黛西的雕像。它放在一只黄色的信封上。我用魔法轻轻将其举起。“看上去和斯派克那座很像啊,”我轻声道,同时余光发现了p-21脸上困惑的表情。我盯着雕像底部的那行字。“保持酷炫!”
“你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p-21哑着嗓子轻声道。不。没有马能和云宝黛西比拟,但这个比喻的确不错。我感觉像是有一只蓝色的马在我脑子里,把所有代表愚蠢的乌云全都收集起来清理了出去。仅仅十秒,我就感觉好多了。
“谢啦,”我微笑着道。“石翼向来崇拜云宝黛西。是她让石翼下定决心参军。石翼崇拜云宝。但却没注意到急流多么爱他。”
“是吗?”p-21指着这些照片问道。“每张照片几乎都有她。”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只信封。上面写着“致刹了我嘚码”,我看了一眼p-21,接着将信封里的信抽了出来。上面的字迹潦潦草草,尽管是用印刷体写的,但读明白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媇爱嘚刹手
谢射你刹了我。我很包欠是你刹了我。我失口道这艮难。我失口道我王见在成了一只怪勿。其实我不是怪勿,我只是看上去像怪勿。我很抱欠。我希望我没有饬到你。我并不是一只聪日月码。我出了一场意夕-意舛-我的脑代种了抢,然后被搞告成一只怪勿。如菓你刹了我,谢谢你。如果不是白勺话,清别继卖往下渎了。
我想我真嘚很抱欠。我很抱欠急流。我失口首你嘻又欠我。我也嘻又欠你。我只希望你安安全全白勺,开开心心白勺。我很包欠大唛-麦-大m。我并不是故意被打中月恼代惹入尓伤心白勺。我很包欠当你被打中时我没有手兰主你。我矢口道被打中不是什么好王元白勺事。鱿-忧-优其是当你失去生命白勺时候。我被变成了一只怪勿,所以我没办法去邦你。我想对所有码声抱欠,因力我中抢了,还变戌了怪勿。
所以请你千万别因为刹了我而难过。你做白勺很好。我现在很开心。我现在和急流,大m,还有我白勺所有月月友在一起了。我再也不会感党到痛苦了,我再也不会像一只怪勿一样伤害任何码了。我不是一只怪勿。我只是看上去像一只怪勿。
我不是一只怪勿,但还是谢谢你刹了我。请照顾好云全代西。她真白勺很酷玄。
咏别了。右翼。
我的眼泪模糊了“咏别”二字。真有趣。几秒钟前我还蛮确定眼泪哭干了,如今眼泪却又从眼中涌了出来。总有一我要血色报仇。到那个时候,我也要帮石翼报仇。我将云宝雕像放进了我的包。“来吧。咱们去找其他马。让朋友知道我们好好的。”话到一半我回头望着p-21。“你还好吗?”
p-21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他慢慢地吐了口气。“我……我……我不知道。我还是……放不下。我还是放不下99号。我还记得他们我早就该死聊语气。还有他们问我他们何时才能安排回繁育队列里的样子。”
“我还是能闻到氯气的味道呢,”我看着瑟瑟发抖的p-21轻声道。我蹭了蹭他的肩膀。“你还是可以和我聊聊啊。别再不辞而别了。也别再写什么纸条了。”
他点点头。“好的。再也不写纸条了。”
世界充斥着痛苦,但我们不必独自承受。
* * *
我们肩并肩回到了晨辉她们身边。她看了一眼p-21脖子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我脖子上的淤青,然后理解地轻轻“噫”了一声。我们的视线汇合在一起,我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晨辉咽了口口水,慢慢点零头,然后拿出我的绷带包扎p-21的伤口上。我不知道绷带还有没有治疗魔法,但至少缠上绷带能预防伤口感染。
实在的,我望着肥美草场上的嫩绿青草皱起了眉。看到收割者身体上装饰性的伤疤。他们都很健康。食物源源不断。总感觉有些……奇怪。但这种奇怪感并不使我厌恶。
这里感觉就像是教堂镇一样。
我不禁陷入深思。趁晨辉给p-21包扎伤口的工夫,我走到了断渊和透明胶的身边。告知他们p-21伤无大碍后,我悄悄地问断渊,“这个地方……嗯?有什么不同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断渊惊异地盯着我,我环顾周围,然后声音压的更低了“这里是不是没有尖叫声?”
断渊朝后退了一步。“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这里和教堂镇太像了,不是吗?附近也没有凋零力场,对吗?”如果存在凋零力场,长久以来的战斗和伤病会慢慢将收割者们抹杀殆尽。这恰巧解释了为什么收割者的势力比其他帮派壮大得多。就和住在避难厩里的马一个道理:住处没有凋零力场,身体就强壮健康。
“这里没有尖叫声,大家都很健康……”我皱着眉,用力敲打着脑袋,仿佛想要忘记这个想法。“或许这两个地方……有某种联系?”
透明胶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了废土生存手册喙灵顿特辑。“等等……难道我漏了有关尖叫的内容没有看?“E”字头的条目影凋零力场”,可是也没提到什么尖叫声啊。”
“这是我在脑海中听见的。千千万万马发出的哀嚎与尖叫声。而这里近乎……寂静。”现在断渊似乎也在考虑这个现象的个中联系了。
透明胶气呼呼地把前蹄交叉在胸前,然后坐了下来。“我想回99号了。我才不管里面有没有毒气和自相残食的马。尖叫的鬼魂我受不了。”
“它们可不是鬼魂,”我道,接着皱着眉头看向断渊。“不是鬼魂对吧?”断渊缓缓耸了耸肩。断渊从来都是耸耸肩,但这回却是慢慢地耸耸肩。
* * *
“我还是暂时不要加入收割者吧。”我在草场上遇到教父对他道。有一一,直接吃青草……而不是吃循环脆片,或是煮好的,包装好的食物……简直奇怪到家了。不过,青草也能填饱肚子……无聊透顶的清淡绿色食物。求你让我吃甜苹炸弹吧!我找到卸下果酱哔哔马的技师,让她把d型哔哔马装回到了我左蹄原位。
教父越过眼镜的上沿盯着我看,若有所思地嚼着青草,他的眼睛发着光。“好吧,听你这么我也不是很乐意。我蛮喜欢你……唔……打败血色和疯蝶的技巧。”
“我觉得我们看的不是同一场比赛。疯蝶赢了啊,”我反驳道。
“你分心了。如果这是一场公平公正,你认真准备的比赛,你绝对能战胜她。呵,如果你努力训练,不定我都打不过你……不过你要等我变成暴脾气的糟老头子以后。”教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还有谜团等待我去解决。两百年前喙灵顿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谋杀。阴谋。绝密计划。”我一边轻声哼哼着一边坐了下来,抬头望着虚拟空。这空不过是屋顶罢了,这让我的胃稍微安分了一些。“为什么这些谜团要我这种笨蛋去解呢?”我叹了口气,望着教父问道:“您听过部联办,金血,Ec-1101,或者地平线计划吗?”
教父用蹄子捻着胡须。“如果我听过,你会留下来加入收割者,帮我们痛击铁骑卫吗?”
我向他傻笑着。“可能吧。不过我早就跟您了:不是铁骑卫先开的枪。是我们。”
他哼了一声,“没区别。铁骑卫想开战,那我们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想把脆萝卜蹄下的那些子娃娃兵打个落花流水,然后看她哭着向我求饶。”
“真的不能和平相处?”我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他叹了口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真的想和铁骑卫讲和?铁骑卫可不比收割者好多少。事实上,他们中某些马和血色一样坏,坏到了骨子里。”他用鬼魅般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咬了一口青草咀嚼着。
“我想让马们活着。太多马死得不明不白了,”我一边,一边用魔法拔了一撮青草,细细的端详着它,死在避难厩底层的幼驹历历在目。我再次望着教父问道:“那么……您到底有没有听过呢?”
他放松地坐在地上,凝视着咀嚼着青草的我,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其化作一声叹息。“我只听过部联办,还都是道消息。相对于六大部门,部联办很不起眼。一帮坐在办公桌后的官老爷。但我觉得你很在意他们。”教父望着喙灵顿核心地区。“三十五年前,我们从马哈顿来到这里。战前地图上的喙灵顿不过只是一个标记点罢了。我们连使用喙灵顿通信塔的权限都没樱但我看到一群冒着绿光的黑塔那一刻,我就知道……凭直觉就知道……这城市不校出过某些不好的事。某些东西活到了今,依然能将我们抹杀。”
我打了个冷战,为了掩盖不适,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能问您几个私马问题吗?”
“是问我的岁数吗?我觉得我站在这儿都能一下把球丢过球门柱,”他冷冷地道。
“不。我想问您的眼睛……”他一脸惊讶,接着哈哈笑了起来。
“哦我眼睛的谣言可多了去了。很多马觉得它们是辐射变异来的。我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或者我能看穿敌人弱点……还有一些马觉得我甚至能用目光杀人于无形。”教父定定地盯了我一会儿。我也瞪了回去。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我的也配合着他眯了起来。最终我眨了眨眼长出一口气,而他则笑了起来。
教父揉着发着光的双眼。“其实是中了斑马诅咒的结果。当年我们在喙灵顿周边打击相互对立的军阀和战神,遇见了一只老斑马。当今大多数斑马极度厌恶喙灵顿。但这个老疯子不一样,他在寻找着什么。不心被一支饥饿的部落抓住了,马上就要变成盘中餐。而我碰巧救了他一命。”
“他给我讲了几个荒唐的传,喙灵顿被恶灵所围绕,而恶灵是被某种强大凶恶的邪物吸引过来的。我觉得他是指核心地区。接着他冲着我眼睛吹了些亮晶晶的沙子,赋予我太阳般的视力。接着那个怪家伙就溜了。”教父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毕竟我脑袋上也没有长角……但从那以后,我一眼就能看清其他马的内在。这就是我为什么能看出血色其实是一只狡猾的毒蛇,总有一我要死在他蹄下。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看出布鲁图接替我后,收割者会发展得很好。”
“您知道血色要害死你?”我震惊地问道。教父回过头,表情有些失望。
“我啥就是啥吗,姑娘?自他带着王和戈尔贡出现在这儿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他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血色是浑身长着倒钩和尖刺的恶棍,无时无刻不在将周围的马割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我不需要这双魔眼都能看出来。但就算他不害死我,时间也会的。毕竟我已经老了,”他一边,一边朝我胸口戳了一蹄子,吓得我一哆嗦。“我只会越来越老。我情愿死于背后捅刀子,也不愿意被哪个狗屁器官衰竭害死。”
我望着教父。心中不禁为这只老雄驹泛起惋惜之情。在废土上变老肯定很辛苦。
接着他伸出蹄子,在我的灵盖上狠狠来了一下,直打得我翻倒在地上。我捂着疼痛不已的脑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您干嘛啊?” 我问道。早先对决给了我一种宿醉感,我还没缓过劲儿来。
“少给我这样一脸忧韶看着我,”教父严厉地道。“我没有逃避现实。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提醒我老了这件事。”
“那……您看我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我心里带着一丝悸然地问道。
教父盯了我良久。我吞了口口水,感觉鬃毛都要倒竖起来了。我正想请他翻个篇儿,这时他轻声开了口。“鲜血和星辰。”
哦……可不嘛……
“无罪之血。有罪之血。新鲜之血。冷酷之血。老成之血。你正站在这些血液汇聚的大河中央。汹涌的血河正从你身边流过。赋予你力量。同时也会将你裹挟而去,让你窒息身亡。相对于浸湿你的鲜血……因为你而免于流出的鲜血才是无上珍贵的。”他叹了口气,耸耸肩。“我还看见星辰在你之上……星辰在你之下……星辰在你身子里。你聚集了许多星尘。血淋淋的星辰。”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某种规定,老马们一定要用晦涩预言把年轻一辈的脑子搞成一团浆糊啊?”我恨恨地道。接着,教父一个蹄投,我飞向球门柱,正好在半空中练习飞行技能了。幸好着陆的时候没有撞到横杆。教父慢悠悠地走过来,然后扶我起身。
“不好意思啦。这是我的原则。另外我不老,也不想搞乱你的脑子。我只是看到什么就什么。但我从中还是看到了一些让我欣慰的东西。”他笑着道。
“真的?是什么啊?”我没好气地问道。
“还好我不用受你那么多罪。”他轻声笑着。
蹄注:升级。
新技能:钢铁意志——你的行动点数恢复更快,仿佛云宝黛西再世——再快20%。
任务技能:魔法穿刺——你的念力子弹如今可以无视15点的护甲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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