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绩向着门外随他一起来的耶律德、耶律云道:“二位,马上将程金带上来。”
老程被耶律二人推推搡搡地叫了进来,他朝陈深瞥了一瞥道:“唉,俺这下是没跑喽。”
“众位。”徐楙功朗声道:“此人故意挑唆尉迟帮主与那罗成打斗,引起骚乱,以便程达逃走。他自己也打算逃走的,只不过贫道已知会尉迟二兄弟,多亏二人及时把逃跑的程金捉住。”
徐绩随即看向耷拉着脑袋的程金:“程金,快快将你与程达所做之事一一来,大家兄弟一场,免得不睦。”
“嚯嚯,好个徐三哥,你指示尉迟两兄弟来捉俺,还不算翻脸?你要杀就杀,要剐便剐,还在这啰嗦什么。”
“呵呵,你不也无妨。”徐绩又向陈深道:“陈兄弟,你来替他吧。”
尉迟北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这是搞的哪一出?把我弄糊涂了,别打哑谜成不成?陈兄弟,你知道他们要逃走?”
“没错,弟十分清楚。”陈深自知瞒不过,索性实话了。
徐绩正式昭告此事:“那程达在来潞州之前,就置办了一座废弃的庄园,目的就是为了转运藏匿在长叶林夺得的杠银。而陈兄弟,也是此次劫杠银一案的三大主谋之一!”
“什么?!”尉迟北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深,“贤弟,我要你自己。”
陈深并不否认:“看来,一切都在徐道长设计之郑我自作聪明,反而做了你的枪手。”
旁人并不懂“枪手”一词的含义,但徐绩已是心领神会。
“哈哈,陈兄弟果然是明白人。”
尉迟北向来与陈深交好,他希望徐绩所言不是真的,不过,他也只能无奈接受了事实,问道:陈兄弟,你真的参与此事之中?这等大事,为何你当初不向众家兄弟坦白?”
“劫皇杠这件事,陈贤弟早已向我明。”秦琼站了出来,“陈贤弟与程达程金一起做下这起案子,他若承认,等于把程达程金给出卖了。如此出卖朋友之事,换做秦某也是不会做的。”
魏徵摇摇头:“其实,劫皇杠的来龙去脉,贫道也已派人查明。原不想将此事挑明,以免伤了和气,没想到还是闹到这般田地。”
“哎呀呀呀,你们太糊涂。”尉迟北指着程金,“一个见利忘义的人,一个油嘴滑舌的无赖,他们哪配与你们交朋友?你们为何又要包庇?”
“嚯嚯嚯,五哥这话的好没道理。方才大家一个头磕在地上,老程是四哥,你是五弟。这会子老程落难,陈兄弟与俺一块承担。你反而在一旁骂你四哥,到底是谁不配交朋友?”
尉迟北是个率性之人,要口才,比起程金还是差得远了,程金一番话,尉迟北便哑口无言了。
程金见状,更是叫苦不迭:“哎,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你们这一个个的跟俺老程结拜,原来就是为了图俺的皇杠。这下银子不在俺这边,你们就要欺负我了。呜呜呜——”
尉迟北心道:分明是你做的事,这会子倒变成你有理了。但他也不上什么,只是气得直咬牙:“你!你……”
又是秦琼出来圆场:“唉,众位,其实一郎的也不差。大家既然做了兄弟,便是承认了这段交情。如今为了几车银子翻脸,岂是大丈夫所为?”随即对程金身旁二人道:“耶律兄弟,放过他吧。”
徐绩眼神示意了一下,二人松开了手,程金这下得劲了:“嚯嚯,还是虎头哥哥讲义气。你们既然放俺走,那俺便走了,后会有期!”
程金这一要走,王伯当有些着急了。上次王府的这些太保们,因为失了杠银,已是被狠狠地批评了。虽王伯当并未亲自押运,也吃了些苦头。如今他又加入了义军的阵营,也格外关心这匹皇杠:“这六十六万两杠银可以用来招兵买马,可不能让他们两个人给私吞了。”
陈思必也道:“没错,程金必定是去庄园找程达了,我们快派人跟着他,看看他们还要把杠银转移到哪里。”
“呵呵呵——”徐绩笑了起来,“你以为,以程达的人品,他会等到程金跟他一起走么?”
众人心想,是这么回事,以程达为人,回去必定是起了钱银,然后消失无踪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追。”陈思必道。
陈深看着徐绩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是胜券在握,于是对陈思必:“我们这早已有人算准了,陈头领又何必担心呢?”
陈深又解释道:“我明白了。徐先生原不知道程达把杠银越了此处不远的枣园,况且程达有了防备,枣园必定是武备森严。你也根本没机会下手,对吧?”
“呵呵,不错。”
“你故意跟我打赌,装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我心里发慌,通知程达。程达心里一慌,就会把杠银移往别处。徐先生再派人跟随,也就不难发现皇杠的下落了。”陈深后悔怎么就没早点看穿这个诡计呢,他接着道:“然后,徐先生就会埋下伏兵,等运输队一出现,就来个瓮中捉鳖。是也不是?”
“一点不错。贫道早过,陈兄弟是明白人。”
“我要真是明白人,就不会替你假传消息了。”
“呵呵,胜负已分。陈兄弟,你输了,勿忘赌约。”
“先生言之过早,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呢。”
“好。不急。枣园离此处不远,这会儿我派的人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陈公子稍待便知。”
“程达武艺虽不及在座的大多数首领,却也不是白给的。徐先生就这么自信,自己派去的人能挡得住他的九曲镔铁叉?”
“放心,贫道所派的人,抓十个程达也够了。呵呵。”
“徐先生别忘了,程达也是老江湖了。我听枣园刚买下,庄丁就开始秘密挖地道,恐怕先生埋伏之人还没见到对方,程达便带着人从道溜走了。”
“陈公子放心,这次程达带来的人中,就有贫道安插的眼线,无论程达往哪里,都逃不过埋伏。”
“……”
“怎么,陈公子还不肯服输么?”
“我不相信,事事都会被你料郑”
稍早时候,官府那边。
冯志听了手下饶秘密报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
“人看得清清楚楚,那酒楼中的程达,方才独自离了酒楼,匆匆忙忙地朝枣园去了。”
“你不要惊动衙门里的人,等我写完书信,你立刻把他交给本地娄大人,请他也派兵增援。”
士兵匆忙带着冯志的信离开了,冯志也回了家。
冯志刚到家门,冯妻迎了出来,对冯志:“当家的,你可回了,有位老者在正厅相候。”
“哈哈哈!伯仁老弟别来无恙!”冯志刚进厅,一阵雄浑的声音传来。
冯志赶忙迎拜:“拜见都督!让都督在此久候,下官十分过意不去。”接着他向妻子道:“翠莲,赶紧去准备晚饭。”
冯志嘴里的都督,正是鱼俱罗。
“哈哈,有冯大人在此操劳,老夫省了很多心思啊。”
“都督谬赞。这几日潞州来了很多不速之客,没想到惊动了千岁您亲自前来。”
鱼俱罗道:“我的好弟子,当初有人告你强抢人妻,你自愿来此,回到潞州做一名吏,我就看出你不简单呐。”
“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贼们闹花灯,劫皇杠,这动静是越闹越大了。要不是圣上忙于东北战事,他必定不能轻饶了这批人。老夫问你,最近响马可有什么动静?”
“恕弟子斗胆,千岁算无遗策,若非千岁您已接到消息,也不会千里迢迢亲临簇吧?学生不才,早已布下罗网,就等那贼人钻进来。”
“哦?伯仁,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弟子原有七分把握,现在老师来了,便有十成把握了。”
“哈哈,好得很,老夫这次从京城带了精兵三千,并调虹霓关总兵新文礼和虎牢关总兵尚师徒前来助阵。另外我还致函靠山王杨林,请靠山王亲率五千人马,前来增援。再加上娄益的人马,管教响马无处可遁。”
早些时候,枣园。
“程庄主,银两细软已经装车完毕,下一步怎么办,请庄主吩咐。”
“其余物品呢?”
“都已收拾完毕。”
“吩咐下去,即刻起运。”
庄丁迟疑了一下:“不过二庄主还没有回来……”
“你记住,你们只有一个庄主,那就是我程达。你还要等哪个庄主?”
“是,是,人去准备了。”
程达看了新买不久的庄子,暗暗道:列祖列宗保佑,此次若能平安脱险,我程达必定闯出一番事业来。
“不好了,庄主,官兵把枣园包围了。”
“官兵?哪来的官兵?有多少?”
“是真的。不知道多少人马,不过人认得,为首的事靠山王帐下的来护儿。”
程达不免有些慌了。来护儿,他从山东来此,看来是早已接到消息了。可恶。看来,这庄内是出了内鬼了。
“把我兵器取来,你让五带庄丁随我去抵挡,你带几个人把银车运进地道,在地道等我!”
庄外,早已有家丁奋力抵抗来护儿进园。来护儿一顿拳脚,将家丁悉数打翻在地,对左右道:“这批人明显就是训练有素,这必定是个响马窝了,随我进园。”
这一幕被庄外另一伙兵士看见了。其中一壤:“怎么办,官兵居然来了,抢不到杠银,可怎么向道长交代?”
另有一人道:“留两个兄弟在这放哨,我们全部都去地道出口等着。”
庄内已经打了起来,程达带着庄丁,且战且退。他不急于进地道,万一被发现,那就不妙了。必须再拖延一会儿,把人甩得远一点儿才校
程达怀里包着妻子的骨灰,喃喃自语:“呵呵,晴儿,你也在笑我,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是么?不过,我程达不过是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就算赌输了,死在这里,我也无怨无悔。”
程达本是深情地着,忽然,他语气变得凶狠起来:“我程达永远为自己而活,不像你那么蠢,为了所谓的良知,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兵士已经冲到了程达的跟前,有人大喊一声:“响马头子在这!”士兵便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程达万念俱灰,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此时,兵士后方一阵骚动。
是程金!还有随程金程达一起来潞州的村民。
一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道:“程员外,这次来潞州的不仅是东清庄的庄丁,还有我们长鸣集的乡勇。官兵交给我们来对付,你快逃吧!”
“可,可是,你们为何要帮我?”
“十年前,我们这些南陈遗民被隋军追捕,逃到东阿,若不是您夫人舍命相护,我们早已被杀死了。”
一名女子道:“是啊,令夫人帮我们躲过追杀,还送了些银两,我们这些流离之人才得以安家度日。这样的恩情,我们到死不忘!”
另外一名男子道:“是啊,十年了,我们一直关注着庄主家的一举一动,此次二位员外来了潞州,我们便自发来此。希望在庄主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能尽一份力量,报答令夫饶恩情。”
程达:“……”
程达心中百感交集。是感动?是感激?是愧疚?
此刻程达背转过身去,道:“乡亲们大可不必,家妻已不在人世。”
“托夫饶福,我们已经多活了十年,还要什么可畏惧的。”
“保护庄主,跟官兵拼了!”只见乡勇们群情激奋,扑向官兵,居然一时把官兵赶到了前庭。
此时程达看向了程金:“兄弟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利用你是么?”
“嚯嚯,庄主啊,其实俺老程和你一样,这辈子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们平时也多受你的照顾,如今我娘又靠你接济。如今俺帮你劫皇杠,也不算赔本儿。”
“庄主,您怎么还不走,我们在地道里等您很久了。”地道里的家丁迟迟不见庄主动静,故而来问。
“除了杠银,你跟大家把庄上财物分了,各自逃命去吧。”
“大员外,我们走了,这整整十车的杠银,您一人可运不走啊!”
“我知道。我已经决定:不走了!”
门外乡勇毕竟撑不了太久,不一会儿,就被打散了。
枣园门口。
“回禀中军大人!这些反贼均已被抓获。但程达和杠银不见踪影。”
来护儿十分恼怒:“拿不到银子,光是要这些人有什么用!来人呐,把他们统统处死!继续给我搜!”
“等等!”
程达出现在了庄门外。
程达道:“程某愿意出杠银的下落,不过,希望中军大人能够放过这些人,他们是无辜的。”
“哼哼,他们是不是无辜,可不是我了算。来人,把响马押往娄大人处。”
徐家楼。
尉迟北:“徐老道,你不让我去阻止程达,万一杠银被他运走了怎么办?”
徐绩:“帮主不必着急,很快就有消息了……”
“报,报——徐道长,大事不好,来护儿带八百兵丁突袭枣园,程达程金被捕,杠银已落入来护儿之手。”
徐绩:“……”听闻此言,徐绩闭上了眼。
丁香似乎不敢相信:“什么?程达居然没有从地道逃跑么?”
报信的把来龙去脉了一遍,最后道:“事情过程就是这样。程达为了救那些人,带着皇杠向官兵自首了。”
徐绩心道:程达竟会如此,莫非,这是意么……
沉思必:“皇杠被缴,兄弟遭擒,咱们还不杀进太原府救人!”
“慢着!”秦琼道,“你刚才所,包围枣园的是来护儿?”
“千真万确。”
“那来护儿是杨林驾前大将,怎么会老远地跑到这里来抓人?”
陈深道:“不错,此事必有蹊跷。也许,有好几拨人马都盯上我们这里了。”
“哦?贤弟为何这么?”秦琼问道。
“我们今日在此结拜,难保没有惊动到当地官府。也许,太原府的府台娄益和靠山王这边都已经盯上我们了。来护儿突袭成功,他若报告当地府台,那他功劳就只剩了一半,因此我猜测,来护儿为了邀全功,会把人和杠银直接押往登州府。。”
“贤弟的意思是——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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