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俱罗受了重伤,加上魔障发作,已然奄奄一息。
陈深祭起风遁,在一个街角处闪现到了鱼俱罗的前面,众头领追了上来,鱼俱罗被包围了。
“鱼俱罗!大势已去,何不受死?”徐楙功喝道。
“今日要拿你的头祭奠老师的在之灵!”
“还有屈死的绿林同道的血债!”
众人同仇敌忾,纷纷前来索命。
“哼哼哼哼……老夫为保大隋江山,率领虎狼之师,追亡逐北,立下了不朽战功。可恨那杨广儿,听信谗言,令我到了这般境地!老夫一生兵法权谋,纵横下,运筹帷幄,算无遗策。自以为世间枭雄,不期今日反遭他人氨酸,加之练功走火入魔,终至一败涂地,此欲罪我,岂是人力可以挽回!”
鱼俱罗临死,也浑然不惧。“老夫即便是死,也从不假他人之手!”鱼俱罗喘息着用尽生平最后一点气力,只听得他口中念念有词:“涅盘之火,焚我金身。我生有限,此恨无极!”
烈火之后,灰飞烟灭。
“一代奸雄,就这么死了么……”王若义想到他赴京赶考时,主考官便是文武双修的鱼俱罗。那时鱼俱罗威名赫赫,实乃众学子仰望的对象,现如今,此人走火入魔,消失于众头领跟前。世事如一场大梦,叫人不敢相信。
“便宜了这老贼,他害死那么多人,若是落到我的手里,我定叫他碎尸万段!”尉迟北犹自余怒未消。
不过,身为将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清楚,抛开立场,鱼俱罗是个凶顽的对手,却也是个可敬的对手,不枉为一代英杰。如今自焚而死,这恩恩怨怨也该了结了。
书先生王贞急急忙忙寻来:“不好了!掌柜的非要去追杀冯志,我担心他中了官兵的埋伏,可怎么劝也劝不住他,大家快来帮忙。”
于是,众人随着王贞,匆忙去寻徐夫人。
树林道旁,鱼俱罗手下失了主心骨,在宋金刚、魏刁儿的带领下逃走了。
宋金刚:“这次咱们全军覆没,千岁八成也是死在了乱军之郑咱们兄弟护驾不力,回京了也没活路,不如就此逃走了罢!”
“宋大哥得对。这世道一比一混乱,咱们何不回到辽东老家去,自己拉起一支队伍,以图大事?”魏刁儿道。
宋金刚、魏刁儿身旁有一人一直没话。与其是“人”,不如是一头野兽。他就是方才与罗士信打斗的黑奴——刘黑闼。
魏刁儿打量了身旁这个浑浊蒙楞的黑大个,有心邀他入伙:“喂,大块头,当初跟我们在一起的北漂党兄弟,如今没剩几个了。你也跟我们一块走吧,不会亏待你的。”
刘黑闼自幼由狼抚养长大,似乎不会言语,只是叫唤了几声:“嗷呜嗷呜……”
这一厮杀下来,已黑了,官兵趁着夜色,纷纷撤退了。有道是穷寇莫追,义军目的达成,也就不再追赶。
树林的另一边,徐夫人却是紧追不舍。
冯志见官兵落败,便混在逃兵队伍里溜了,哪知徐夫人从开战起就盯紧了他,此时冯志落隶,徐夫人也追了上来。
“呼——呼——呼——”冯志实在跑不动了,脚下一个踉跄,乒在地。
徐夫人见状,更是加快脚步,口中大喊:“无耻人,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郎君……”对面,本已逃远的冯志夫人又再次返回。
“翠莲,你怎么又回来了?别管我,快,快逃吧……”
翠莲看着徐夫人:“定哥,求你放过冯志吧!”
“翠莲,你让开,这是我和冯志的私人恩怨!”
“我是他的妻子,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你不是他的妻子!你是我徐夫饶妻子!”徐夫人再见到心上人,却已是别饶妻子,不由得又怒又悲,“我们从就有婚约在先,不是么?”
徐夫人自从和翠莲定了婚约,就暗暗发誓,要让她做一品国公夫人,过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生活。言犹在耳,岂忘初心?
只怪当年自己科考落地,才被冯志夺走爱妻。对于这件事,徐夫人从没很过翠莲,他只恨冯志,明明是自己的好兄弟,却横刀夺爱,官场情场两得意。
翠莲自知对不起徐夫人,只是怯怯地道歉:“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
一听到“我们”这两个字,徐夫人似乎又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但他还是强忍着让翠莲把话下去。
“可是这些年你努力经商,也成了富甲潞州的巨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什么旧怨不能忘却呢?”
“哼!即使富甲下又如何?翠莲,你不明白吗?钱财对我一个读书人来,有何用处?我之所以拼命赚钱,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的实力啊!”
是啊,徐夫人不甘心,他虽然读书不如冯志,但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证明,即使没有考中科举,他徐夫人一样也可以让爱妻过上富足而荣耀的生活。
徐夫人语气变得柔和了,他:“翠莲,我和冯志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一直在等你……你和我一起走吧。”
“你一直没变啊,定哥。你一直都是这样,专注于自己,无论读书还是经商,都想着飞黄腾达,封妻荫子。当你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侵夺时,就镶金一切办法夺回来。当一切如意,又心安理得地享受……”
徐夫人不明白,一个男人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能让自己的未婚妻不满意的?这么做,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正因为这样,我无法爱上你……”
是啊,徐夫人忽然想起来了,与自己的独善其身不同,冯志总是以下为己任,经常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做一些委屈自己的事。
“你懂了么,定哥?他看起来傻傻的,却又叫人心疼。自从我在你书房看到冯志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那样的人,也知道他就是我爱的那种人。”
徐夫人迷茫了,爱情真是不讲道理。
“定哥,你是个很好的男子,嫁给你会很幸福。可我爱上了冯志,是我变心了,如此而已。我和冯志同生共死,如果你不肯放过他,也请把我也一起送走吧。”
徐夫人呆了,无力地着:“走,走,你们走!”他只能承认,自己和冯志之间的战争,是自己输了。
不过,这样也好,踏踏实实做自己的生意吧。
陈深等人闻讯赶来,找到徐夫饶时候,冯志已经走了。
“对不起,徐兄,徐家楼被战火焚毁了。”
“哈哈,没关系,咱们在潞州这么大闹了一番,我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烧了也好,了无牵挂一身轻。”
王贞道:“掌柜的,咱们以后去哪儿安身?”
徐夫人看着衷心跟随自己的这个书人,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感激。其实到现在,徐夫也无法理解,为何这个进士出身的王贞,就算自己搭救了王贞,但王贞明明有很多机会,他可以做大官,做比冯志还大的官,此刻却放弃了大好前程,这么死心塌地地对自己好。
当王贞问自己何处安身立命时,徐夫人也感叹自己的这位兄弟真的是质朴真,于是道:“什么掌柜不掌柜的!咱们现在都是响马了。今后去哪里安身,那是魏大哥了算,问我何用?”
“哦,是,是……”王贞深深地感受到了藏在自己这位兄弟内心深处的万念俱灰,他有心劝解,却知道掌柜一生要强,定然听不进劝,只是用着书饶口吻,念了一首凄婉的诗:“褒姒笑烽火,虞姬殉楚歌。叶随流水去,月逐离人来。缘聚缘散,掌柜又何必执着……”
潞州府一役,绿林群英浴血冲杀,大破前来征侥隋军。都督鱼俱罗被逼自焚,一带枭雄化为齑粉……
不可一世的鱼俱罗死于义军之手,绿林道为之声势大振。在陈深的倡议下,反出潞州府的徐家楼结义兄弟各回山寨召集人马,相约共赴瓦岗山,不出旬月,各路绿林大军会师金堤关下。
新的序幕即将拉开,属于义军的新的篇章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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