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摆在暖阁的矮几上,黑白玉子映着烛光。傅星沅执黑,指尖捏着一枚棋子轻轻敲击桌面。文思渊跪坐在对面,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却始终垂着,不敢直视颜。
“我记得你棋艺不错。”傅星沅落下一子,“别拘着。”
文思渊指尖微顿,谨慎地放下一枚白子:“奴才棋艺粗浅,怕扫了陛下的兴。”
傅星沅:“你再自称奴才,我可真的要罚你了。”
文思渊:“奴……我其实不善下棋。”
“你管这叫不善下棋?”傅星沅终于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轻笑道,“上个月在翰林院连胜三局的人是谁?”
文思渊耳尖微热。那日他奉命去翰林院查案,被几位学士硬拉着下了几局,没想到这事竟传到了陛下耳郑
棋子清脆的落盘声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傅星沅忽然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文思渊知道这是在问太后的意图。他沉吟片刻:“周延不过是个幌子。太后真正想试探的,是昭御司在宫中的掌控力。”
“看来朕这个母后,是铁了心要扶荣王上位。”傅星沅摩挲着棋子,“沈巍然那边如何了?”
“还在禁足。不过……”文思渊落下一子,“他府上近日频繁有药材进出,是老夫人染恙。”
傅星沅挑眉:“药材?”
“我查过了,其中几味药若按特定比例调配,可制成剧毒。”
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傅星沅眸色转冷:“看来他们等不及了。”
文思渊忽然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双手呈上:“这是沈巍然安插在六部的人,我已经命人盯紧了。”
傅星沅接过名单,指尖相触的瞬间,文思渊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烛光下,傅星沅看见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伤痕。
“受伤了?”
文思渊下意识将手往袖中藏:“伤,不碍事。”
傅星沅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文思渊浑身一僵,却不敢挣脱。那道伤痕横贯腕间,虽已结痂,却仍能看出当时的凶险。
“为了救我受的伤?”
文思渊喉结微动:“这是我分内之事。”
傅星沅从案几下取出药匣,亲自为他上药。文思渊呼吸都屏住了,只觉陛下指尖温热,轻轻拂过伤处,比最上等的金疮药还要让人心颤。
“文思渊。”傅星沅忽然唤他,“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文思渊心头剧震,猛地抬头,正对上傅星沅深邃的目光。难道……陛下发现了什么?
“奴才对陛下绝无二心!”他急声道,嗓音都哑了。
傅星沅却笑了:“怎么又叫上奴才了?”他松开手,“我只是在提醒你,日后受伤不许瞒着。”
文思渊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他重新低下头:“奴才记下了。”
棋盘上,黑子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傅星沅随手落下一子:“你输了。”
文思渊这才惊觉自己心神恍惚间,竟被陛下围了大龙。他苦笑道:“陛下棋艺精进,奴才甘拜下风。”
傅星沅忽然倾身向前:“输家该当如何?”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文思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他心跳如鼓,声音发紧:“但凭陛下处置。”
“那好。”傅星沅靠回软枕,“明日陪朕去御马监挑匹马,朕要学骑射。”
文思渊心头一紧:“陛下玉体……”
“朕总不能一辈子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傅星沅打断他,“有你护着,怕什么?”
文思渊望进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终是低头应了:“奴才遵命。”
夜渐深了,烛花爆了个响。文思渊起身告退,走到殿门处却听傅星沅道:“明日早些来。”
他回身行礼,看见陛下倚在软枕上,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那三颗泪痣在光影中格外分明。
“奴才卯时便来。”
“刚才文卿又错了好几次话,就罚你明日亲自送早膳来昭阳殿。”
殿门轻轻合上,傅星沅看着棋盘上被围杀的白子,唇角微扬。
而走出殿外的文思渊,在无人处轻轻握了握方才被陛下触碰过的手腕,眼中情绪翻涌。
第二,光未亮,文思渊已端着食盒立在昭阳殿外。他特意换了件新的靛青色衣服,腰间玉带上依旧悬着那枚羊脂白玉佩。
殿门轻启,他放轻脚步走进去,却见傅星沅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奏折。
“怎么起这么早?”文思渊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傅星沅抬头,眼尾的泪痣在晨光中格外分明:“睡不着。”
他放下奏折,目光落在食盒上,“带了什么?”
“莲子羹和几样菜。”文思渊打开食盒,热气腾起,“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糖糕。”
傅星沅唇角微扬:“你倒是记得清楚。”
文思渊耳根一热,低头布菜:“趁热用些,待会还要早朝。”
傅星沅接过碗,忽然道:“今日朝堂上怕是不太平。”
“我查过了。”文思渊压低声音,“沈巍然虽然禁足,但他的门生今日要上奏,请求恢复他的官职。”
“呵。”傅星沅冷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
文思渊递上银筷:“已经安排好了。兵部左侍郎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御史台那边也准备好了折子。”
傅星沅接过筷子,指尖不经意擦过文思渊的手背。两人俱是一怔,文思渊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悄悄握紧。
“你总是想得周全。”傅星沅舀了一勺莲子羹,“待会陪我去御马监的事,可别忘了。”
文思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的伤……”
“不碍事。”傅星沅打断他,“我总不能一直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
太极殿内,百官肃立。傅星沅端坐龙椅,文思渊手持拂尘立于阶侧。不同于往日的恭谨姿态,今日他站得笔直,目光如刃,冷冷扫过殿中众人。
果然,礼部侍郎赵汝成第一个出列:“陛下,沈尚书禁足多日,兵部事务堆积如山。臣请…”
“赵大人此言差矣。”兵部左侍郎立刻打断,“沈巍然涉嫌欺君,证据确凿。陛下仁慈,只是让他闭门思过,已是恩浩荡。”
赵汝成脸色一变:“沈大人乃朝廷重臣,岂能……”
“赵爱卿。”傅星沅忽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朕记得,你与沈巍然是同年进士?”
赵汝成额上见汗:“回陛下,确是同年。”
“难怪如此关牵”傅星沅指尖轻叩扶手,“不过朕听,沈巍然府上近日频繁购入药材,是老夫人染恙。可有此事?”
赵汝成脸色骤变:“臣…臣不知…”
“朕倒是知道。”傅星沅冷笑,“那些药材里,有几味若是按特定比例调配,可制成剧毒。沈爱卿这是要给谁下毒?”
满殿哗然。赵汝成扑通跪下:“陛下明鉴!沈大人绝无此心!”
文思渊适时上前,呈上一份密折:“陛下,昭御司已经查明,沈巍然确实在暗中联络禁军将领,意图不轨。”
傅星沅接过密折,目光冰冷:“传朕旨意,沈巍然即刻收监,着三司会审。赵汝成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退朝后,傅星沅刚回到昭阳殿,就听文思渊低声道:“太后方才派人去了牢。”
傅星沅冷笑:“这是要灭口?”
“我让人盯着了。”文思渊递上热茶,“沈巍然若是聪明,就该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
傅星沅接过茶盏,忽然握住文思渊的手腕:“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文思渊一怔,没想到他还记着:“已经结痂了。”
“让我看看。”
文思渊只得解开袖扣,露出那道伤痕。傅星沅指尖轻轻抚过,眉头微蹙:“以后心些。”
“嗯。”文思渊声音发紧,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烫得厉害。
傅星沅忽然抬眸:“现在,陪我去御马监吧。”
御马监的校场上,几匹骏马正在吃草。傅星沅看中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文思渊却摇头:“这匹性子太烈。”
他指向另一匹枣红马,“这匹温顺些,适合初学。”
傅星沅挑眉:“你倒是懂马。”
“时候…”文思渊突然住口,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傅星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在文思渊的搀扶下,他翻身上马,却因动作太猛牵动了旧伤,身形一晃。
文思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腰:“心!”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傅星沅能清晰地看见文思渊眼中的担忧。他忽然轻笑:“有你在,我怕什么?”
文思渊呼吸一滞,慌忙松开手,却仍站在马侧寸步不离。傅星沅慢慢催动马匹,在校场上缓步而校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文思渊。”傅星沅忽然唤他,“等这些事都了结了,陪我去江南看看吧。”
文思渊抬头,正对上傅星沅含笑的眼眸。他听见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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