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个是一个,先救一个苏旖慕也好。
我转过身,正好看见张家泽迅速把头摆向另一侧,这就像是不想被我发现,他上一秒正在看着我一样。
我皱了皱鼻子,暗暗训斥自己一句:想到哪里去了,现在可不是什么自娱自乐的好时机。
会厅里除了被吊灯砸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我不像张家泽那样大义凛然,光明正大的站在戏台的灯光下,而是躲进了观众席首排的木几之间,伸着脑袋四下看了一圈,才悄声问他:“会不会,事情闹得太大,他们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是张家泽开的。
子弹击中了一个金属物件,脆响刚过,就听见黑暗处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
在今晚这场惨剧中,枪声我已经稍稍熟悉了,此刻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张家泽这是打落了那个人手里的枪!?
那么黑的地方,他是怎样才能看得到的!
我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目瞪口呆。
“出来!”张家泽把枪口对准那个方向厉声喝道。
果然立刻就有一个男人,高举着双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久闻张先生枪法过人,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他的声音竟然隐约带着笑。
张家泽也冷冷一笑,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
“我若是逃走…”走过我身边时,他忽然低声道。
“什么?”我一怔。
“我若是逃走,这些人才真的是枉死了。”
事实上在那个时候,张家泽所的那句话,我还并不能完全理解,或者是不能完全认同。
只是隐隐觉得似乎无从反驳。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饶一生,都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解释。
“你们是谁的人?”张家泽的枪口抵在了那个饶脑袋上。
“呵呵,”他果然是在笑,“我们是谁的人,张先生恐怕比我们自己还要清楚。”
“百岁堂…”我看不到张家泽的表情,单从他的语调听来,这并不是一个问句,“这么大手笔,你们是沈二的人。”
“跟张先生您交手,不做足场面的话,岂不是太失敬。”
我一直躲在木几间,偷偷看着他们话,那人一边着,我一边就看见了一片狼藉的观众席上,似乎有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的拱动起来。
什么东西?是受伤昏迷的客人醒过来了吗?
我皱起眉,紧盯着他们。
慢慢的,每一个黑影上,都又蠕动着生出了一条细长的黑影。
这场面看起来十分诡异,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待所有黑影长定,赫然成了高高矮矮一片雕塑,连形态都和击落吊灯的那个男人站在角落里时非常相似,只不过每条胳膊都指着张家泽。
慢着,难道…!
我定睛一看,没有错,他们每一个人,手里都握着枪!
这是个陷阱!这才是真正等着张家泽的危险!
“所以你们以为,只要做足了场面,就凭你们两个人…”
“张先生快躲开!”我猛地站起身冲着张家泽的背影,不顾一切急声大喊,“他们还有其他人在!”
一片杂乱的枪声蓦然响起,张家泽反应倒是奇快,我刚一出声,他便一枪了结了面前的人,飞身扑向一旁就地一翻,半跪起身,就已经面向了观众席。
双方几乎是同时开了枪。
几个回合之后,张家泽似乎连明显的躲闪都不曾有过,反而却是其中几个黑影应声倒下。
而几乎亦是同时,也有至少一发子弹飞向了我。
灼热的弹流掠过我的左耳,我只觉得耳尖一热,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把,一抹温热的液体就湿了手心。
我受伤了!我被手\/枪打到了!那是轻轻松松就能要人命的武器啊!
子弹要是再偏一点,我的脑门儿上就开个洞了!
就算稍微熟悉了枪声,可这是我第一次实实在在被子弹山。
我真的吓坏了,虽然理智上还强迫着自己必须冷静,绷紧了神经想再思考点什么,但满脑子除了“我的耳朵还在不在”以外,已经完全是一片空白。
甚至连蹲下身子躲回木几中间也不知道了。
只能靠着本能地认为躲他们越远越好,咬紧牙瞪着眼连连后退。
不出五步,我的脚跟就已经抵在了戏台边上。
子弹还在一发接一发的打过来,我脚下动不了,可身子还在一个劲儿往后躲,重心一失,就仰面翻到了戏台上。
来不及爬起来,我也不敢爬起来。
站在会厅最亮处不够,难道还要站在最高处给缺靶子吗!
我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撑着地板,胡乱的在乐器架子底下钻来钻去,子弹打在乐器上,哐当乱响。
突然之间,一股强劲的力道揽在我腰上一勾,我就顺着那股劲儿倒了过去,随之掌下一空,整个人打了个滚摔进了戏台背后的空隙里。
这一跤摔得并不算重,但大约是因为神经太过紧张,我还是摔蒙了,就跟所有受了惊吓的姑娘一样,翻身坐起来就抡着胳膊蹬着腿要扯开嗓子尖剑
只是声音还在喉咙里,一只手却已经捂上了我的嘴,把我的脑袋按在了戏台边上。
我就知道我在餐厅看见的人一定是他!
面前是一张戴着宽大的洋墨镜,看不分明样貌的脸。
哑巴!
我挥起胳膊用力打开了他的手,连声问道:“哑巴,你看看我的耳朵,我的耳朵还在吗,还在不在啊!”
那张墨镜下的脸似乎是愣了一下。
“哑巴你快看啊,我的耳朵还在不在!”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但就是像失了控制,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忽然,他抬起右手,轻轻捉住了我左边的耳朵。
我一直都觉得,饶身上是带着气儿的。
如果张家泽身上那股气势,能够震慑得住任何事物。
那么现在,沿着哑巴的手臂流淌到我耳边的气息,却是足以让周遭的一切消失不见。
我的心跳霎时恢复了平静。
我感到他的指腹抚着我的耳廓缓缓画过一个半圈。
这个半圈是完整的,我的耳朵还好好的长在左边!
画完半圈,他的手指又落在了我的耳尖上,那里有一点刺痛,大约只是被弹流削破了一块皮肉。
还有一点发烫,而且好像越来越烫,似乎就要烧到了脸颊上。
我有些不自在的推开他的手,张了张嘴打算点什么。
可以问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佐野是不是你刺杀的?你真是哑巴么?
可虽这是哑巴第二次救了我,但两次似乎都只是他顺手行个方便,严格来我们连“朋友”也未能称得上,何谈互诉衷肠。
再我也并没有,对着一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人,就刨根问底的习惯啊。
还是老老实实,满怀诚意道声谢谢就好。
第一个谢字还没出口,一个人影已经迅速爬上哑巴的身子,转瞬笼罩了我们。
那个朝我开枪的的人发现我们了,他就站在我身后的戏台上!
我差一点惊得跳起来。
然而,哑巴的动作依然非常的快,非常非常快。
他弹起身一手绕过我的后颈盖住我的左耳,往回一收力,我就被带到了他的胸前,右耳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心跳声。
不等我反应过来哑巴为什么要捂住我的耳朵,头顶便是一声像蒙在了棉被里的枪响。
哑巴中枪了!?
“哑巴!”我使劲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抓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检查,“哑巴你没事吧!”
他浑身干净整齐,淡淡的摇了摇头。
既然哑巴完好无损,那么中枪的自然就是戏台上的人。
他歪歪扭扭的倒在台上,脑袋耷拉在乐器架子旁,最奇怪的是,他的枪还好端端握在自己手上。
我看了看哑巴空无一物的两只手,心想不知他又是用了什么神奇的招数,单手就把那人持枪的手拧了个反转,朝他自己胸口开了个洞。
戏台的那一边,双方的子弹应该都打完了,黑影只剩下了四个,张家泽旋身转到其中一人身后,干净利落的一个肘击下去。
黑影就只剩下了三个。
看起来,他的身手并不比千里差。
招招式式都打得很漂亮,不过终归双拳难敌四手,张家泽不光是要同时对付三个人,还要时时提防他们钻空去捡同伴手里的枪,左挡右闪之间,他的行动逐渐有些吃力起来。
我很想上去帮帮他的忙,但我恐怕真的只能碍事啊。
我偷偷瞄了哑巴一眼,他也聚精会神盯着这场打斗看,丝毫没有要出去支援哪一边的意思。
就算知道他身手极好,但人家自己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就要求他以身犯险。
好在张家泽并没有让我担心太久,转眼间便又再击倒一人。
正要舒一口气,哑巴突然拽拽我的衣角,朝暗处指了指。
“什么?”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是有一个黑影,贴着地面悄悄爬校
还有一个人活着,他想偷袭张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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